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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

  我的外婆就在本村,这就让我有更多的时间与她接触。也比外婆不在本村的其他的小朋友有一种得天独厚的条件,想起了外婆,脚一翘就可以像到自己的家一样来到了她老人家的家里去玩。

我的外婆

  外婆的住处离我家只有一河之隔,正好对着我家的小巷子。这条河大约五六十米宽。夏天,我们就和小伙伴们在这条河里游泳、嬉戏,有时一不小心就光着身子跑到外婆的家里去了。

  外婆出生于二十世纪初,娘家是邻县的一个叫马浪机的庄子,这儿也是个贫穷落后之处,大多数家庭的生活来源是靠着一条船,到江南一带帮人家养鱼捕鱼来维系。由于长年累月在外以及多种原因,外婆到二十多岁还没有找到婆家。在那时,过了这样的年龄还没结婚,父母就着急了。情急之下,终于有一天找到了一位男孩就给她定下了亲事。(那时一般由父母做主。)一天,男方到外婆家时,外婆躲到旁边看,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原来这个未来的丈夫是个满头的鸡屎瘌子。心想:“我绝对不会嫁给他。”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选择了逃离的方法。

  她没有通知家人,私自逃离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叫孙家的庄子的人家躲了起来。这家的女主人就问她:“姑娘,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外婆说:“不瞒你说,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一个满头的瘌子的对象,我不肯嫁给他,所以,就逃了出来。”女主人家里正好有一个弟弟也未成婚,就顺口问外婆:“我家有个弟弟没有结婚,你不如嫁给他吧?”外婆说:“是不是瘌子?”女主人说:”不是瘌子。是个大长辫子,满头的黑头发。”听说不是瘌子,外婆就同意了。

  后来,费了一番周折,才勉强退掉了前面的亲事。

  外婆婚嫁到外公家以后,在村里还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好多人劝我外公家的人说:“你家可能收不住这个姑娘,因为长得太漂亮了。”这说明,外婆在庄上还是一朵美丽、漂亮的村花呢!由于外公家里也很穷,外婆做新娘时,连轿子都没有坐到,这也是她一直心有不甘。后来,她在对三个女儿谈婚嫁时,首先的要求是要有轿子,以此来弥补她一生的遗憾!

  外公家里也确实是个穷困潦倒的人家,家有四个男孩,分家时一大家只有十五亩地,四兄弟每人分得了三亩多地,也只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好在,经过十多年的省吃俭用,外婆这边也结余了一船的稻子(3000斤左右)。因为,我们那里是个水网地区,出门都遇到水,所以下地干活、运输、河里取肥等什么的,每家每户都要有一条船才方便。外公盘算着将这些稻子卖掉,再买些木头,可以做一只大船。这天,外公一人带着满满的希望把一船的稻子撑到兴化的一个叫金家的粮贩子处卖。

  哪知道,这个粮贩子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压低价格。外公不肯卖,这家伙一定要他卖,并威胁他如不卖就要被打的可能。无奈之下,外公只好把稻卖了,卖稻的钱买成了木材。来到家以后,他想起这事总觉得受他人欺负,心里一直对那个狠毒的粮贩子耿耿于怀,这一口气咽不下去,精神上受到严重地打击,从而抑郁成疾。不久就一病不起,两个月后便撒手人寰。买回来的木材给他做了棺材陪他而去。丢下外婆和三个女儿,最大的(我的母亲)才十五岁,三女儿(我平时叫她老姨娘)才二十天。说到此,不禁让人泪如雨下。

  外婆的屋子是个顶头厦子,门前的东面有一棵小桑树。整个厦子有二十平米的样子。四周的墙是用荒垡做成。屋顶盖的是稻草。墙体有一人高一点,屋顶到地上也只有两人高不到的样子。门是用芦柴编织起来的。门的左边的中间用铁丝做成一个门搭子,晚上睡觉时这个门就用小板凳抵一下就行了。

  一进门,门的右边就放着一张小桌子,是二尺多乘四尺多的长方形。桌子的上方,从屋顶上系着一根草绳钩子,钩子上挂着一个小篮子。左边连着墙就是锅门口再就是灶台。灶台旁边是一口小水缸,可以装二十来斤水。一转身就是一个小泥巴墙,把里屋和外面隔断开来,有一个可以让人进出的小门。右边是一个竹子做成放碗等厨具的碗柜子,上面放着香炉什么的。再进到里屋就是外婆的卧室。一共有两张床,东面一张是外婆睡的,西边一张是妈妈她们仨人睡的。

  外婆共育有三个女儿,我妈妈是老大。二姨嫁给了兴化一家人家,婚后的二姨就到上海帮人家做工挣钱。后来,外婆为了防止她的婚姻生变,谎称自己生病想她,而把她从上海骗了回来,回来后的二姨再也没有机会去上海做帮工了。就和姨夫一起,与贫困和命运的艰辛拼搏、抗争着。要知道,在五六七十年代,乃至八十年代初,我国的社会还是处在一个很贫穷落后的状态。这在乡下人的眼中是司空见惯。但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待过的二姨来说,那里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境况,经常因一些不如意之事烦心不已。二姨的性格又比较倔强,也不是一个偷懒之人。

  当时的生活状况不是二姨所想象要达到的目标。二姨就把她遇到生活上的窘境的遭遇这一身的火烧到外婆身上,说外婆不应该把她从上海骗回来,如果现在还在上海的话,生活肯定是比现在幸福美满多了,让她现在吃这样的苦,实在是不应该。所以,每次二姨遇到不顺心的事和一句话说不到一块时,就拿这个来劈头盖脸地数落外婆。这时,外婆也是没有话好回她,因为,她在心里确实是对不起她,内心有一种深深的歉意感。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苦衷,作为她来说,能把三个女儿一个个领大,也算是对过世的丈夫最大的交待了,更何况她是一个妇女。在农村,男人是家中的顶梁柱、主心骨,更是精神支柱!她含辛茹苦把三个女儿培养成人,实属不易。但是,这种苦水又向谁倾诉?!所以,每每遇到二姨的责怪时,她也是把泪水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她能冤谁呢?只能冤自己的命苦!

  在我记事时,老姨还没有出嫁。一般情况下,我是两个季节去外婆家的次数最多。 一个是春季,因为,外婆的屋子东面有一棵桑树,等到桑葚熟了以后,我就会过几天去采摘一次吃了。另一个是在秧栽下去以后的日子,因为,与秧一起长大的有不少杂草等其它的植物,在薅草时,要把这些植物全薅掉。这些植物有的是可以食用的。比如:有一种小的野生荠,这种荠很小,一般只有小拇指大点。老姨遇到有这样的荠以后,就把它掏上来,洗干净带回家,放在外婆家小桌子上的小篮子里。

  有时,我馋了或者有时间了,就到外婆家直接到桌子上的篮子里取来一解我的馋猫嘴。其实,我还有个弟弟,他没有我好吃,很少看到他来这里吃这些。还有一个时间段是必定要去,这就是每年的大年三十的下午,我是带上对联和花边,(家里的对联和花边,都是我自己写自己刻的)以及贴对联用的浆糊,来到外婆家。这时,外婆都是在屋子里高高兴兴地迎着我,看我把对联和花边贴好,又目送着我活蹦活跳的回家。后来,我到部队服役以及转业到县城工作,每年贴对子一事都由弟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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