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谈谈《亲爱的小孩》剧作问题
2022-04-25 网友提供 作者:黑巡一号 点击:次
不管是“贩卖焦虑”还是“直面现实”,影视的剧作价值从来不以“把现实描绘得有多真”为判断的艺术标尺。
首先,《亲爱的小孩》(后简称《亲》)主要情感来源,是救女之路的各方辛酸。而前十四集只是铺陈了肖路与方一诺的夫妻矛盾,甚至原作的核心创意点“离婚夫妻为救孩子,再生一个”是在二十多集才得以迫出水面。其中引起的伦理矛盾具有天然的戏剧性,然而,作者没能以此辐射出更多的情感价值。方一诺是苦情戏码的担当者,我已数不清她哭了多少回,但每次哭泣的情感动机总是相似,这种重复越到后面,越缺少戏剧动力。当然,我们可以看出她在面对伦理的灰色地带时的纠结,以及牵扯出几方家庭的冲突,却依旧遵循着同一动机——“为了孩子”。它当然可以引起观众的同情,却仅停留于表征层面。《亲》的情感逻辑是依赖方一诺内心的情结展开,她无法直视前夫的出轨以及对待自己跟孩子的不周,在这里,我无暇以现实的伦理视点观照剧中情节或批判这一人物,它不过为了完成该有的叙事功能罢。问题是,当方一诺的情结主导了全剧的情感线索,肖路的人物形象就显得十分被动,以至于他与董帆重组美满家庭后,需要面临伦理困境时,他的意志发挥程度都不高。因为我们只看到一种具有普遍性的父亲对女儿的爱,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复合的情感。人物个性的消弭,是这一人物形象塑造的一大缺憾。 很奇怪的是,这部剧每一集的结尾都是在一个无关紧要的时刻终止。既不具有悬念,也不是情节或情感的一次高峰。其实已经彰显了《亲》的节奏问题。我们不妨想想,剧中的抵触或冲突,有多少是人物言语直接的针锋相对,甚至都是重复性质的意志冲突。以此为每集结尾的情节断点,是十分容易让观众审美疲劳的。好的内部冲突应该是内生于人物关系,无奈《亲》的人物关系并没有契合着情境发展——谢天华艰难地同意方一诺与肖路生孩子,再到发现她已经怀上自己孩子所以暗中举报阻挠,而方一诺又意外流产,这个情境的转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情境中的人物行动呢?方一诺不过是又一次纠结,肖路也不过是又一次的被动应对。狄德罗说过:“人物的境遇越不幸,人物的性格就越容易确定。”可是在这么多不幸的特定情境里,我们似乎看不到方一诺或肖路的某些怀有特定动机的特定动作,只看到人物没有任何质变的屡次挣扎。 最后两集,孩子能否获救理应成为悬念的高潮,可观众此前就已经知道老苏有机会救她,却碍于与肖路的误解而被延宕。在这种格局下,肖路与孩子在病床的生死对谈的情感力度其实是被削减的。因为观众获知孩子的救命途径,作者甚至还安排肖路进行一场“感人肺腑”的酒吧演讲,刻意让老苏旁听到。更细节的问题还在于,前一场戏闪回了他跟孩子在病房中的对话内容,后一场戏由他口中再度复述,在这种最重要的情感关头,却仍于技法上露拙,是需要反思的。并且,在前面的集数中也出现过许多不同的叙事技法上的问题,也是造成影片观感偏向流水账的一大原因,在此不予赘述。 影片的结尾我倒觉得有些意思。字幕出的是“禾禾八岁”,按照观众的惯性逻辑,会认为禾禾已经得救了,不过在空镜中只有方一诺的画外音,是琐碎的几句关于带孩子的幸福烦恼。而禾禾也一直没有实体出现。究竟这是真实的,还是一个假象呢?如果把它看作是作者的亦幻亦真的处理,我认为是好的。如果只是作者直白的对手术成功的一次匆匆交代,那前面的那些情感铺垫也就没有必要,并且显得突兀,这又会是一次败笔。所以我们就姑且把它认作是前者的处理方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