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2022-04-23 网友提供 作者:用户8045 点击:次
白茫茫的雪野,冰凉冰凉,冷风吹来,寒彻刺骨。山顶上寒气笼罩,几只鸟儿尖叫着,漫无目的的飞来飞去。村庄道路看不清走向,下了车的我站在记忆的路边的高坎上,辨别了走向老家的方向,便沿着车辙的线条,艰难地走啊走。
是啊,很多年了,那一天,继母堵在大门口,对干了一天活回家的我恶恨恨地说:“水娃,走吧,你爹不在了,这个家容不下你了,你走吧,我不会在供养你了。”说完丢给我一个包袱,狠狠地向我甩出。“里面是你吃的,趁早走,不要回来了。”身无分文的我,站在冰冷的风雪中,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我想上香秀家,可是,见着香秀父亲的脸,我就有些后怕,我不在是从前的水娃了,虽然香秀和我定过娃娃亲,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她对我很好,但是,她的父亲看着憨头憨脑的我,气不打一出来,父亲在世的时候,她家就退婚了。我只好拾起继母扔给的破包袱,沿着通向公路的青石板小道走去。 我一路啃食着继母给予的生红薯,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翻过了一座山,走过了一条河,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一直向前向前,直到红薯吃完了,走不动了,才在路边歇了下来,浑浑噩噩地睡去。 我醒来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老头,高大,瘦弱,花白头发,面颊白皙,眼睛很明亮。他望着我说:“小子,看你饿成啥样子,出去打工的吧,吃了我五个面包,喝了我三瓶水,跟我走吧,我包你吃住。每月三十块钱。”我望着面带笑容的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年过去了,陈家老人把我叫到面前说:“水娃,一年多了,你是一个勤劳的后生,我们看得到,你很少说话,我们也不探听你的来历和家世,快过年了,我说话算话,给你五百块钱,你和春荷上趟街买身衣裳,剩下的你自己留着。过完年,我带你上城里去做生意,别让人瞧不起。”说完递给我一打厚厚的钱。我第一次拿到拿钱,手里在发抖,不知是感谢还是激动,泪眼汪汪。 六年过去了,我们在城里开了铺子,买了房子,有一天,陈家老人把我叫去说:“水娃,你是我捡来的,你得听我的,这些年了,看在你辛辛苦苦的份上,我该给你成个家了,这个媳妇不是别人,是我的大女儿春荷。她人是长得丑点,但脚不缺眼不瞎。你呢,无钱无权又无势,你就将就点吧!赶明儿两人去领个证,过几天我就回乡下了,替你们料理料理,你们就结婚,好好过日子,了却我的心事,也不会辜负我带你一常。” “我们……” 陈家老人打断了我的话说:“不用我们了,就这么定了……” 很多年没有回乡了,老家的弟弟妹妹是不会认我的了,因为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借给他们钱。继母能容我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呢?我该上哪儿呢?一切的一切让我的心变得紧缩起来。唉!既来之,则安之。上大伯家大哥那里吧,是他请我回家做客的,不上他家去哪呢?我想了想,提起脚迈出了艰难的一步。 记忆的河,上部虽然被积雪覆盖,但还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落光了叶子白杨树还是那么高大,几只乌鸦飞来飞去。下部却没有了树,一条宽敞的街道从东向西铺盖了河。人们把落雪的街道清扫得一尘不染。两边除了门市和进出的门,都停满了车,车的后面是一排排新栽的落光了叶子的白杨树,树的后面便是平顶砖木结构房子了,跟城里的一条街相差无几,有门市和旅店。城里有的东西,在这里都有, 只是大雪天,落雪夹杂着冻雨,冷风瘦瘦,吹出的气似乎瞬间便成了坚硬的冰条了,人们大都在自个家里烤火,导致行人稀少吧。 我走进一家买百货的门市,哦,房间里暖暖的,但却没有见到栗炭火,女老板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地对我说:“买点什么吗?”我摇摇头对她说:“我不买,好冷,我可以在你这里抽支烟吗?” “当然,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对她说:“在外漂泊好多年了,乡音也改了不少。” 她说:“进来吧,里面有暖气,站在外面很冷。” 我走进里间,卸下行囊,她递给我一个小凳子说:“坐吧,一会儿就暖和了,看你好面熟,你是……” 我告诉她我的名字,她嘻嘻笑起来,说:“都老了,看不出来了,你是来做客的吧,我家老五调货去了,一会就回来,没吃饭吧,我给你倒杯水先暖暖身子,再给你做饭吃。” 我说:“谢谢嫂子,饭吃过了,喝口水就行。” 她说:“别客气,我人直,没吃我就给你做。” 我说:“真吃过了,不用麻烦。待会儿我就走。我想回老家去看看。” 她告诉我,老家没有了,都集中在这条街上了,高山上改造成花季旅游区了,每年三、四月是杜鹃花开放的日子,大山垭口的七色杜鹃招引不少的游客呢。为了发展旅游事业,在这山里的人都集中起来,把这条河治理了,水在下面流,上面便是街道了。我家二弟在五十七号,老妹在七十八号,继母在四十三号,大伯家大哥住在在八十二号,相差就几步路。她还告诉我,继母年老了,经常念着我说,对不起呀!当年要不是给老二治病,也不会把我赶出门,唉!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我喝完了水,身子暖和了许多,抽了一支烟,看看时间,奶奶的,都下午两点了。我站了起来,告别了高家五嫂。按照她指的门牌号走去,不多会儿变到了八十二号。 门是开着的,外面没有行人,我走进门,好家伙,宽敞的大院里面却是热闹非凡,杀鸡的、宰羊的,砍肉的、洗菜的、做饭的男男女女们戏耍着,玩笑着。大伯家大哥看到我,我也看到了他,他的样子没有变,但老了许多,我走向他,叫了一声:“大哥!”他也忙着走向我,接过我的行囊说:“总把你叫回来了,好多年了,唉!你呀!快、快进屋里,冷够了吧!” “不冷。”我说:“在高老五家休息了一会才过来的。” “那上楼吧,几个姐姐弟弟妹妹都在,婶婶也在,他们就等着你来了,还有炭火。” 我跟着大伯家大哥走上楼,他高兴地对坐在客厅里的人们说,看看谁来了,在场的人都站起来看着我,像看一个大熊猫似的,继母转过头末了一把流下的泪水,转向我说:“水娃,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