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太阳,我穿着灰烬
2022-04-14 网友提供 作者:林翰 点击:次
“而我独自和我的许多声音一起, 而你, 你在另一边太远以致我把你混同成我。” ——皮扎尼克《夜的命名术》
《水仙花开》《假小子》略带伤痛的女性青春表达以后,席安玛带来了她走向更为成熟创作地步的《燃烧女子的肖像》。在这一部作品之中,席安玛的目光从以往的当下社会转向了1760年代法国的布列塔尼,一座孤岛,在这座孤岛之中发现女性与女性之间的欲望之火与生命之光。 故事讲述了一位名叫玛莉安的画家收到委托,远赴孤岛为艾洛伊兹画下出嫁时的肖像画。两位女性在孤岛中相互陪伴,抵御孤独与空虚,在不断的亲密接触下,她们冲破了重重禁忌。玛莉安终画下艾洛伊兹的肖像画,然后分别。 席安玛是当今电影圈著名的女性主义导演,她的电影之中时刻充斥着女性主义表达。 在《燃烧女子的肖像》之中,席安玛将故事的背景安置在名叫布列塔尼的孤岛,她建造起了女性的乌托邦。在这座乌托邦之中,男性处于边缘的位置,男性存在于女性们的对话之中,以及结尾的匆匆一笔,以此失去了男性凝视,就只剩下女性的观看,所谓女性凝视。 但是即便在男性被边缘化的叙事之下,女性的生活却也时常被男性左右。从艾洛伊兹与玛莉安两者的角度来看,艾洛伊兹嫁去米兰意味着她根本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生活与命运,而玛莉安即便深爱着艾洛伊兹也爱莫能助,不论怎样,她们注定分离。而从仆人的怀孕与后来的堕胎,再到后来幻影形式显现在仆人床边胎死腹中的孩子,父亲的位置的确缺席,但是女性的生活却时刻被父权的体制包围,缺席的位置,将以胎儿幻影的形式复活,笼罩在仆人以后的生活之中。 说回乌托邦,在这部电影之中,大部分时候只存在着三个角色即是画家玛莉安,富家千金艾洛伊兹以及女仆。她们三人皆为女性,在她们相伴的日子之中,凝结成了一个团体,在这个团体之中,她们三人没有阶级,共同生活,做着同等的事,以乌托邦的形式轻轻流出“女性独立与阶级平等”的表达,同时这也是极具理想主义色彩的表达。 随着夜晚美妙的夜音,让我们一起来聆听关于俄尔普斯与欧狄克律的爱情故事: 遥远的古希腊时期,太阳神的儿子俄尔普斯以七弦琴为死去的妻子欧狄克律奏鸣,七弦琴乐音悲哀而婉转,感动了世间万物,他带着七弦琴走入冥府,央求冥王哈迪斯将妻子放还人间,哈迪斯爽快答应。 哈迪斯说:“但是在离开冥府以前,你不能回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否则她就会变为石块。” 俄尔普斯就这样,牵着妻子欧狄克律的手,离开了。但是在接近阳间时,考验失败了,他回头望向自己的妻子,欧狄克律终化石块。 从那以后,俄尔普斯的七弦琴再无法敲响冥府的大门,他永远失去了她的妻子。 这是一个凄婉而悲凉的故事,在古希腊《变形计》的原始版本之中,我们常因俄尔普斯如海深般的爱情而感动。但是在席安玛的再诠释之中,却是另一番味道。 我们在上文提到席安玛是当下女性主义的代表导演,那么在俄尔普斯的再诠释就具有强烈的女性表达。 在席安玛的版本之中,俄尔普斯之所以回头,是因为欧狄克律在最终之际说了句“回头吧。”所以俄尔普斯选择了回头。原来古希腊版本以俄尔普斯为主体,欧狄克律是被动与被选择。那么在这个版本之中,欧狄克律是主体,即便最终化为石块,也不会后悔,简单来说,她主宰了自己的命运。 其次,在电影里,玛莉安,艾洛伊兹以及女仆聆听这段故事的时候,玛莉安提出了:这不是情爱的,而是诗意的。 是的,在美好的希腊故事之中,俄尔普斯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但我们是否设想过一个问题,欧狄克律的死去时间是新婚时期,那么在面对着未来无数日月的生活之中,他们之间能否像起初一般相爱?这是一个问题。 包括玛莉安与艾洛伊兹的同性情谊,如果让她们长留相爱相伴,她们是否还能如此?这又是一个问题。所以离别其实是最好的美满,因为故事以后是因为回忆形成的永恒美好。在遇见火光时,怀念对方的气息,在举起画笔时,浮现她的笑颜,在聆听四季时,过往的时光在跳舞的火焰中再现,她们这辈子都会永远记住在海岛的时光,时不时拍击着她们的心脏,她们的心跳因为彼此多了一拍。 “外面有太阳,我穿着灰烬。”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想对你说的话,在那第二十八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