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原创文学 > 散文随笔 > 情感驿站 >

姥姥的香窝窝

  香窝窝,姥姥蒸的杂面窝窝头,儿时温馨的记忆。

  八岁之前,母亲把我寄养在姥姥家,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跟姥姥要香窝窝。

  姥姥人白净,生得也高大,在生产队劳动是一把好手,持家也不逊色。那时候,姥姥家的东面是二姥姥家,中间用一个小过道相通。过道尽头靠近二姥姥家的地方有一个椭圆形空地,安放着一个石碾子,姥姥蒸香窝窝的玉米面、黑豆面大都是用它碾压出来的。

  石碾子不大,被一个红褐色的枣木框子拦腰套牢,枣木框斜对角各留着一个手腕粗细的圆洞。推石碾子时,圆洞里插上一根粗壮的木头杠子,两人掉角,各把一根,前胸贴在木头杠子上,双手抓牢,同时发力,石碾子就会转着圈儿向前滚动。这个石碾子,由于碾盘和石碾子长时间摩擦,表面已经十分光滑。姥姥每次用石碾子碾压玉米或黑豆时,我都会抢着去推。刚开始兴趣盎然,一个人推起来也轻快,时间久了就感到有些吃力,每到这个时候,姥姥就有察觉,并不曾抬头看我一眼,会一边给我鼓劲,一边用右手拿着黍子苗笤帚,向碾盘中间扫玉米或黑豆渣渣,然后,很熟练的向后伸出左手,用力反握木头杠子,倒退着,边扫边用力拉着石碾子前行。

  碾压好这些之后,姥姥拿过来一个长方形大笸箩,上面架上两根条形薄木板,再拿来一个圆圆的筛面锣,平放在薄木板之上,向里倒进去一些碾压好的碎玉米或黑豆,单手抓住筛面锣边缘,快速推拉,筛面锣在姥姥手中,就如同一个不停摇摆的钟摆,“呲呲啦啦”前后运动,细细的面粉就像一缕缕浓雾从筛面锣底部飘洒出来,划着弧线落在大笸箩里,不一会儿,大笸箩里面,就堆积出一个小小山包。筛面锣底部非常细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小如针尖的漏洞,稍微粗点的面粉都会被它阻挡在筛面锣里面,这时姥姥又找出一个鸭嘴簸箕,把筛出来的碎渣渣面粉倒进去,双手斜端,不停抖动着均匀撒在磨盘中间,然后再一次推动石碾子。如此循环,直到把玉米或黑豆碾压的只剩下一点点碎渣,姥姥才肯罢手。

  那时候,过道西面靠近姥姥家一边盘了个大灶火,灶火上安放着一口大铁锅,姥姥的香窝窝都是用它们蒸出来的。

  姥姥和面时喜欢半蹲在地上,左膝盖高,右膝盖低,像拳手扎马步一样稳当,先是按照比例,将玉米面和黑豆面用一个缺了角的大瓷碗挖在和面盆里,然后,加水,用右手左右划拉,再加水,翻卷起来用右拳头按压,直到面糊糊变成软硬适中的面团,这时,就到了费力气的时候,只见姥姥两个膝盖固定住和面盆的边缘,双手用力翻卷盆里的面团,不一会儿,姥姥的额头上就浸出了细密的汗珠,面团表面也随之变得更加光滑细腻。

  和好面,姥姥找来一块白色的新布片,放进水里浸透,拿出来抖搂抖搂,轻轻盖住,不一会儿,和面盆里坚挺的面团就软软的塌了下来,膨胀的好像和面盆要盛不下似的,这时候,姥姥就开始蒸香窝窝。杂面团在姥姥手里团吧团吧,没等我看清过程,就变成了锅里箅子上的香窝窝。也许是姥姥的手指太过修长,蒸出的香窝窝个个如尖顶宝塔,使我每一次吃香窝窝,都喜欢从尖顶下口。

  上锅后的香窝窝,姥姥很守旧,不喜欢使用“时兴”工具,比如,铝制炊具,喜欢使用原始的木锅梁、木锅盖和高粱秸箅子,喜欢使用碎柴火烧火,喜欢拉着风箱“咕哒咕哒”给灶火鼓风,也许正是姥姥的这些“顽固不化”,才蒸出了只属于姥姥的风味香窝窝。

  在姥姥家的日子,香窝窝是我的最爱,每次出门玩耍,都要拿上一个,成了我兜里常备的零食。记得有一次,我在姥姥家傍边的河里玩水被淹,吐出来的全是香窝窝,还引来一群野鱼野虾来抢食。

  八岁那年,我离开姥姥回到我们村去上小学,临别,姥姥特意为我蒸了一锅香窝窝,现在想起来还是幸福满满!

  如今,姥姥已经去世二十多年,我吃遍无数杂粮窝窝头,都没有吃出姥姥香窝窝独特的味道……

  姥姥,我想念您!



    作品集亲情文章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