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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常在,景浩不常有

  《奇迹》是一个在中国的80、90年代才会发生的故事,在2022年,说服力不大。
 
  导演太娴熟了,剧本太精致了,心思缜密到了每一个细节,任何可能被诟病的地方都能被填上,至少能自圆其说。
 
  比如赵总看到景浩后说了一句:“当年我来深圳,也像他一样20岁。”意思就是我也不是天生就姓赵哦,一句话就把身份的原罪给豁免了。
 
  说回来,这故事发生在赵总的20岁还有些可能,毕竟在赵总20岁时连“赵总”都没有。当然,这样的质疑也被导演想到了,如果你怀疑当下是否还真的能有奇迹,那你就会有成为片中傲慢的、保守的、色厉内荏的李经理之嫌。
 
  再比如景浩最开始创业是在2013年,六年后也就是2019年成为CEO,这个时间点选得好,2019年以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在叙事的负责范围内了。
 
  全片最好的地方,反而是相对散漫的、不那么精密的部分,比如那场婚礼。点出“好景”的题眼,只用那场婚礼就够了,后面的发布会则完全是添足。那场婚礼才是普罗大众心里的好景,才是每个人都能够到的好景。
 
  全片最矛盾的地方就在于此,既想表达现实,但又总会被童话感冲淡,现实与童话杂糅,同时又相互割裂。难的地方太难了,真现实,容易的地方又太容易了,真童话。这就导致了片子的逻辑不是天然的,而充满了刻意的中和、稀释和平衡。童话与现实互相找补,榫卯般贴合,这是剧作技术的胜利,却是艺术的残缺。
 
  我严重怀疑发布会那段是后面加上去的结局,全片本应该在电梯处结束。
 
  原片说,后来,景浩也成了赵总,也在深圳的某座大厦楼顶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而不必再当蜘蛛人,从窗外窥视高层的内部——如果说奇迹指的是这个,那我会怀疑导演的能力。
 
  我冒昧地认为奇迹指的就是电梯里的那阵欢呼,而不是什么发布会。当孤儿景浩带着残疾人、老人、怪人、废人坐电梯升上高层与赵总谈判,然后再坐电梯下降,这时奇迹就已经完成了。
 
  在下降中欢呼,才是底层人的尊严和亮色——奇迹不是他们上去了,而是上去过。你知道的,更真实的生活,其实是好景不常在,景浩不常有,所以与其说一个上去了的故事,不如说一个上去过的故事,这是更广泛也更真诚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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