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谁是我 第七章 龙井与西湖(8)
时间:2022-01-18 作者:蔡骏 点击:次
莫妮卡瞪大眼睛,“是什么?” “一个中国古的民间故事,也可以算是中国人的爱情童话。一条白蛇变成了美女,爱上了人间的男子,他们就在西湖上相逢,后来结为了夫妻。” “真有趣,人和蛇结婚?快点和我说说!” 她一下字挑起了我的兴致,最近半年我也难得如此健谈,把我所知道的白蛇故事,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直到许仙与白娘子的断桥相会。 说着说着已走上了断桥,四处都是拍照片的人们,被迫做了别人的背景。莫妮卡摇摇头,“这里的人们真是奇怪,那么好的景色干吗非要拍人?” 突然,有个人影从桥栏上飞了出去,扑通一声坠入了西湖。 有人跳水自杀了? 我正好也在桥栏旁边,看到水里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拼命挣扎,显然不会游泳。 桥上响起一对夫妻的哭喊,原来那小孩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是因为桥上拍照片的人太多,被身边的人们挤下了断桥。 水里的孩子拼命呼救,眼看就要被湖水吞没,而桥上虽然聚集了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条下去救人,孩子的父母看来也不会游泳……刹那间,我豪不犹豫地跳下了断桥。 我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短暂的飞行间隙,回头看见桥上莫妮卡的脸,她那深邃而乌黑的眼睛里,不知在惊讶地闪烁着什么。 然而,最最糟糕的却是——我不记得自己是否会游泳,至少最近半年从没下过水! 假如我不会游泳? 后悔都来不及了,冰凉的西湖吞没了我,整个人浸入水的世界,宛如到胎儿的母体。 四周充满绿色的水草,我的胸膛中憋足了气,四肢条件反射摆动起来,像一条热带鱼在水里游,谢天谢地我的水性还不错,没有像个秤砣直接沉到底。 我很快抓到那个小孩,他也憋着起没喝到水。救落水者是非常危险的,救人者常被遇险者拖入水底淹死。我小心地用胳膊夹紧他,费劲全身力气将他带往水面。 在绿色的西湖水底,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他的名字叫英雄。 当肺叶里的最后一口气即将用尽,我终于带着男孩浮出西湖水面。 头顶就是断桥,两个人都大口呼吸起来。 桥上响起一片掌声。 不知谁伸下一支长长的竹竿,我抓住竹竿带着男孩往岸上游,爬上了断桥边的湖岸。 男孩被他的父母紧紧抱着,我则浑身湿淋淋地喘气。莫妮卡也不顾我身上的水,冲上来抱了我一下,“高能,你太棒了,你是HERO!” 旁边围观的人群,纷纷给我以掌声,孩子的母亲惊魂未定地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说:“太感谢您了!太感谢了!”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我尴尬地摇头:“不!不要这样。” 就在孩子的父母执意要给我酬金时,人群中冲出一个记者,后面还跟着摄像师。记者面对镜头说:“救人的英雄几在我们眼前。” 接着镜头对准了我,而我像个落汤鸡,浑身上下滴着水,还不停打着冷战,赶紧用手遮挡自己的脸,“对不起,我要去换衣服了!” 还没等记者抓住我,我已低头冲出人群,莫妮卡也紧跟在我身边。一路跑过断桥,脱离了摄像机的视野。莫妮卡一边跑一边笑,从此对我刮目相看。其实我也看不懂自己,怎么倜然有如此大的勇气,变成了救人英雄? 跳进西湖边的一条小路,有许多小服装店,,我随便买了一套衣服,在更衣间擦干身体换了上去。莫妮卡带我走进一家美容院,并徘徊在两张台子上,请服务员给我们洗头吹头。她的一头栗色长发很是显眼,连服务员都夸奖她的漂亮。我转头看着她躺下的样子,闭着眼睛宛如童话里睡着的公主,却又带着二分之一东方血统,像迁徒在丝绸之路上的古典女子。 忽然,她转头看着我的眼睛,会心地笑了起来,“高能,你太让我吃惊了。” “我自己也很吃惊。” 他眨着诱人的大眼睛说:“我现在都有些崇拜你了,你从小就喜欢游泳吗?” “不,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会游泳。虽然遗忘了记忆,却无法遗忘游泳的技能。” 躺着洗头的感觉很舒服,我不禁也闭上眼睛,想起那个困扰了我半年的梦——最近的梦里我总是跳到水中,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有自杀倾向,但现在看来不可能,那个梦绝不是跳水自杀,因为我水性极好,本能会驱使我现在最后时刻浮出水面,所以我即便决心自杀,也不会选择死在水里。 那梦中的情景代表了什么? 在美容院里躺了一个钟头,出来时焕然一新,不再是昨天灰头土脸的模样。莫妮卡上下打量着我说:“恩,其实你还是很大空间改变形象的。” “重要的不是形象,而是心情。”刚刚有了一些改观,我的情绪又莫名其妙地低沉了下来,“如果心情不好,再好的形象都没有用。” “你有很重的心病。” “是,我不必须要找回自己的秘密,找回失落的记忆,否则我的心病永远难以根治。” 又在杭州逛了两个小时,她大包小包地采购了不少东西,有茶叶、丝绸等特产,有有大商场里的衣服鞋子,于是我兼职成了她的搬运工。 傍晚,我们到汽车站买了票,坐上回上海的长途巴士。 车子驶入夜色弥漫的沪杭高速,我只看到远方的星空,在天机线上神秘的闪烁。心情与来时完全不同,那时是忐忑不安,现在却已发现了许多秘密,虽然不知离真相还有多远,但至少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曾经诱惑并几乎毁灭我的世界,而坐在身边的这个混血女子,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她又有多少谎言和真实呢? “莫妮卡,你是怎么来杭州的?” “奇怪,我不是回答过了,吗?我是坐火车来的。” 但在她的眼里,我读到了另一个答案:“怎么又提这个问题了?我是坐你后面的的那班长途巴士来的,但这不能告诉你。” “你在撒谎。” “What?” 她明明就是在装傻,我看到她心里在说:“我哪里说错了被他发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