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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密室(5)



  “第八,是从第七引伸出来的,从胃里检查出来的安眠药来看,被害者死亡时的睡眠深度如何,不是很明显,但药的种类是巴比土酸系的深度安眠药。由此可以确定,死亡推断时间正处熟睡的时候。熟睡着的人怎么能自杀?再说,即便药效已过醒来,但想自杀的人服用安眠药帮助入睡,这是无稽之谈。弄错药量少服药而没有死去,便用刀结果自己的性命,这样推测也可以,但经鉴定药量极小,推算下来远远没有达到致死的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被害者没有任何企图自杀的理由。马上就要与CIC进行业务合作,这时恐怕是被害者最有生存价值的时候。以上所述大家都清楚,我只是重复一遍,但因为现场情况有疑点,所以我希望在进行案情讨论之前,先确定死者系他杀。”

  村川用牛舌一般的厚舌头舔着厚上唇,往在座的人脸上打量了一番。

  “我们先谈谈现场的情况。3401室的第一把钥匙在被害者枕边的床头柜上。能拿走这把钥匙、同时即便没有钥匙也能让被害者不产生任何怀疑亲自开门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有坂秘书,她是旅馆内部的人。经平贺刑警和吉野文子的证明,她不在现场。”

  “根据尸体解剖推断,被害者在受到凶手袭击时正熟睡着。假设是被凶手敲门或门铃声吵醒,从尸体的情况来判断,来访者必定关系相当密切,而且还是女人。根据此后的调查,得知无论旅馆内外,除了有坂秘书之外,被害者的周围没有这样的女人。从业务往来、亲属关系等情况来看,也没有出现可怀疑的人。房门和内室门都锁着,尤其是内室门,钥匙的旋转方式很复杂。由此推断,凶手是对内部情况很熟悉的人。同时,能打开3401室的第二、第三、第四把钥匙,已经证实在案发时都处于不能使用的状态。于是就产生了一个矛盾:凶手必须是内部的人,但眼下内部的人却又不是凶手。

  “此外,3401室自开张起就一直由被害者专用,外部的人又不能事先将钥匙拿走,也不能偷按钥匙印配制备用钥匙,委托制造商制作备用钥匙也是不可能的。”

  “同时,现场除了房门和内室门以外没有别的出入口,窗户是固定式的,不能打开。即便能打开,在第三十四层的高楼外墙上,既没有攀手也没有踩脚处,上面旋转-望台像外伸的阳台一样支出着。也许是高级旅馆的隔音需要吧,顶棚、墙壁除了连老鼠也钻不过去的空调换气孔之外完全密封。”

  “是全封闭的房间啊!”

  桑田刑警终于开口道。

  “是的,而且是双重密室,凶手倘若是外部的人,即便弄到钥匙也无法打开内室门。”

  面对只在推理小说才会出现的离奇凶案,在座的人与其说是困惑,还不如说都是一副不敢轻信这是事实的模样。

  “但是,只要凶手是个大活人,就肯定会发现某处有着能进出这套房间的空间,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因此,根据已知的条件和资料,希望大家分析一下凶手可能进入的方法。”

  村川一闭上嘴,屋内便笼罩着沉闷的静寂。当人们眼看就要忍受不住这种沉闷的气氛时,荒井刑警扬起目光,欲言而止。

  村川摸摸下颚。

  “在平贺君面前很难开口……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对有坂秘书的怀疑。她的现场不在证明太严密了。”

  除了平贺之外,在座的人都连连点头,看来大家都有同感。作为侦查活动的例行过程,村川无法向大家隐瞒平贺和冬子的“情事”。

  “有坂小姐离开被害者身边时向吉野文子问过时间,十分钟后在东都饭店和平贺君见面办理了住宿手续。在登记处查了订房时间,是8点零2分。护城河旅馆和东都饭店的距离无论多么近,离开3401室穿过走廊上电梯,再穿过大厅到门外拦车,在东都饭店和平贺君见面后再登记,这段时间用了十二分钟,即使那天交通状况良好,也是很勉强的。

  “我既没有迷上过女人,也没有被女人迷上过,所以我不太清楚,但我觉得向自己钟情的男人跑去,作为女人来说这是最快的速度。她为什么跑得那么急?”

  “这个嘛,你想一想,是跑向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这是理所当然的吧。问了时间发现已经迟到了,慌忙跑出去。因为和平贺君的幽会时间是7点半呀!”

  见平贺有些受围攻的模样,内田刑警劝解似地说道。尽管是上班时间之外,但终究是刑警在治安值班时偷偷地在旅馆里和女人幽会。

  平贺几乎抬不起头来。

  “问题就在这里,我感到有虚假。7点半和恋人约会的女人,直到7点50分才发现自己的手表停了,这不可信。在3401室的卧室里还设有闹钟。”

  在座的人恍然大悟,不由惊讶出声。他们想起床头柜上的确有闹钟,案发的早晨还准确地指着时间。有坂冬子不需要向女服务员寻问时间的。

  “等一等!”村川探出了身子。

  “不能这么说,因为有坂秘书问时间是在客厅里。即使内室门开着,她能看到闹钟,也许距离较远,看不出准确的时间。去卧室看闹钟,还不如问问身旁的人更显得自然。而且当着女服务员的面,女人主动走进男人的卧室很不礼貌,才出现了这一招人怀疑的举动。”

  “在吉野送果子汁来之前也能看啊。”

  “即便能够看一看闹钟,或者有坂秘书的手表没有停下,但为了向人证实加班的时间,故意当着老板的面问时间,是白领常用的手段呀!”

  “那么,她为什么不问被害者呢?”荒井刨根究底地问。

  “是啊!被害者也带着手表。但是,有时问同事比问社长更方便些。问老板时间,就好像想早点回家似的,这不好吧。”

  “不过……”

  荒井刑警说着便闭上了嘴,好像无法自圆其说。

  但是,荒井的“不过”,说出了村川和平贺都想说的话。

  有坂冬子的现场不在证明太无懈可击了。正因为它太滴水不漏,刑警们才感觉到有一种虚假,仿佛是由冷酷无比的凶手像精密仪器似地组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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