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和宗教,绝对不是他真正想说的(2)
2021-12-01 网友提供 作者:看电影看到死 点击:次
再看从佛罗伦萨远道而来的教廷特使:此人甫一登场,就一副穷奢极欲、道德败坏的嘴脸。他由女佣侍奉(导演还不失时机地给了女佣一个当众产奶的镜头),一面大快朵颐,一面不断地向老院长声明着自己的权威——以上的所有人,都在以宗教之名,行利己之实。
唯一例外的是老院长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她向众人指控贝内黛塔伪造圣痕,固然有因母亲失势而产生的怨恨,却也是真心对贝内黛塔的亵渎行为感到不安。克里斯蒂娜绝非腹黑之人,否则不会无视母亲的警告、“不识大体”地自投罗网。
影片中还有一处细节,可见克里斯蒂娜的善良:那就是当贝内黛塔逼迫巴托洛梅娅继续从开水锅里捞纺锤时,是克里斯蒂娜及时阻止并将后者送往医院。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毫无政治头脑的单纯修女,最终却落得众叛亲离、含冤自尽的下场。保罗·范霍文导演对信仰的讽刺可见一斑。最讽刺的一个场景来自教廷特使赶往佩夏途中,有个感染黑死病的人拦车求助。教廷特使毫无怜悯地打发他“去找你教区的神甫”,那人回答说“我就是教区的神甫”。
因此,与其说范霍文想展现中世纪宗教对人性的桎梏和人民对宗教压迫的反抗,不如说是直指人心本身的虚伪与阴暗。
既然宗教与女权都不是重点;那么,范霍文真正想探讨的话题是什么呢?——是人性。
影片《圣母》基于人性的政治表达和心理学内容,要远大于它具体的宗教背景和同性情爱。集中体现这一点的,是影片的核心人物:贝内黛塔。在她身后暗藏着保罗·范霍文不愿明说的潜台词:“存天理、灭人欲”的宗教是骗人的,宗教只是政治的手段。而成功上位的政治人物往往都这么干——既要天理,更要人欲。最好是让人欲与天理“合二为一”,就像圣母像同时也可以作为自慰棒。人欲有多大、天理就有多大。
下面,我们就从心理学的角度谈谈这个问题。
心理:当天理与人欲合一
很多人觉得,相较于其他人,贝内黛塔这一形象十分暧昧。这从她的扮演者维尔日妮·埃菲垃那模棱两可、阴晴不定的神情中,我们实在看不出,这个人的一系列行动到底是出自无比虔诚的信仰,还是处心积虑的欺骗。
与“圣母”深不可测的心机比起来,巴托洛梅娅实在太嫩
其实,这么想就是低估了人性深处的复杂性:坚信自己与愚弄他人之间矛盾么?所以贝内黛塔既是真诚(对己)的、也是狡诈(对人)的。而早在他愚弄所有人之前,她就早已经把自己给“愚弄”了。因此所有的蓄意而为,也就成了“天命归我”。这样的妄人也好、狂人也罢,历史上少么?
我们从贝内黛塔目睹“神迹”的几次幻象中,便大致可以梳理出她将自己的“人欲”与宗教的“天理”合二为一的过程:
她被刚进入修道院的巴托洛梅娅亲吻后,第二天又被后者触碰身体时,马上看到自己被毒蛇缠绕的幻象:蛇在《圣经》中是魔鬼和欲望的象征,是诱惑夏娃偷吃禁果的始作俑者。这反映贝内黛塔内心的纠结与负罪感,她渴望耶稣的拯救。
随后贝内黛塔向神父告解,诉说自己的“恐惧”,神父指引她应从“苦难中重获喜悦”——这便是她惩罚巴托洛梅娅“受苦”的原因。可随后老院长又向贝内黛塔点明:受苦是指自己受苦,而非别人。于是贝内黛塔便“怪病缠身”,痛苦异常。
在巴托洛梅娅第二次亲吻病中的贝内黛塔后,她再次看到“耶稣”从强盗手中拯救了自己。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耶稣”不是真正的耶稣,也是强盗假扮的。因此,当“耶稣”要求她献身时,贝内黛塔断然拒绝。耶稣的面目模糊说明她此刻的信仰有所动摇,内心冲突正在加剧:处于天理与人欲的激烈交战中。
而当巴托洛梅娅主动照料起贝内黛塔的起居,并意图窥视她的躶体时,她说:“我们无权在其他人面前裸露身体”。当晚她在梦中再次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稣,耶稣要求她除去衣物,与自己的手脚“合体”,并宣称“我所到之处,并无羞耻”。随后,贝内黛塔的四肢出现了“圣痕”。
从“恐惧”到“交战”到“合体”,贝内黛塔看到的幻象与她跟巴托洛梅娅的关系演变高度契合。“圣痕”终结了“羞耻”,带来上帝默许下的内心宽慰。至此,贝内黛塔边真正地扫清了人欲与信仰的“统一”之路。至于其后额头上出现的“圣痕”,更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当贝内黛塔正式成为修道院长的那一天,她也终与巴托洛梅亚坦诚相见、尽享鱼水之欢。正所谓:权力是最好的*药。
保罗·范霍文是这么向维尔日妮·埃菲拉诠释她的角色的:“我们从一开始就决定,她要相信她所看到的和所说的。如此说来,她真的看到了耶稣,但实际上,她看到的是她所需要的那个耶稣。打个比方,就好比她的大脑有一半负责真实生活,另外一半则在操纵他人,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保罗·范霍文与维尔日妮·埃菲拉
按心理学上的话说,这是个深度自我催眠的过程。而按病理学上的定义,这是颞叶癫痫症。因此,贝内黛塔绝不会也无能力承认自己的“圣痕”是伪造的——她的心理防御机制只能说,那是上帝之手施加于她的神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