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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鬼化身(7)

这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好利的嘴,只不过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说话的。”

朱泪儿道:“那倒也不见得。”

这人笑道:“不吃饭就要死,不说话难道也会死么?”

朱泪儿道:“叫我不说话,简直比死还难受。”

朱泪儿说的倒真是老实话,铁花娘忍不住要笑出来,只不过此刻实在笑不出来。

那戴着竹笠的人大笑道:“小姑娘说得好,话不可不说,饭也不可不吃的,我这些菜里可没有毒,各位请放心吃吧。”

朱泪儿冷笑道:“你这菜里若是有毒,我难道就不敢吃了么?”

桌子上有条红烧鱼,朱泪儿的筷子就直奔这条鱼而去,谁知她夹了又夹,这条鱼还是纹风不动。

她用力一夹,这条鱼竟碎了。

这桌子上的菜竟全是用蜡制出来的模型,看得吃不得。

朱泪儿又好气,又好笑,刚想骂两声出气,忽然发现俞佩玉的脸色已变了,望着身旁一个戴帽子的人道:“阁下尊姓?”

这人一双手青筋暴露,又粗又大。手里拿着个非常小巧的酒杯,放在嘴边已有很久,一直也没有喝下去,似乎对这酒的味道欣赏已极,所以舍不得喝,俞佩玉问他的话,他也完全不理。

朱泪儿本来就火气很大了,忍不住道:“喂,你这人是聋子么?”

她嘴里说着话,手里的筷子忽然向这人肘间穴道上一点,存心要将他拿着的这杯酒打翻,出他个洋相。

谁知这双筷子竟笔直插入这人的肉里,这人还像是全无感觉,朱泪儿又一惊,才发现这人竟也是蜡制的。

桌上的竟全都是蜡人。

× × ×

朱泪儿这才怔住了,怔了半晌,冷笑道:“这里至少总有个活人吧。”

她话未说完,就发现那唯一的活人竟已不知去向,只有那又大又破的竹笠还留在桌子上。

朱泪儿倒抽了口凉气,冷笑道:“难怪这些人穿着破衣服,却戴着新帽子。”

她现在已明白这都是那人在捣鬼,故意在这些蜡人头上戴顶帽子,好教他们一时看不出这些人的真假。

她一赌气将这几人头上的帽子全掀了下来,只见一个个蜡人都是须眉宛然,活灵活现,简直就和真人差不多。

朱泪儿叹了口气,苦笑道:“无论如何,这人的手艺倒真不错。”

海东青道:“就连京城专做蜡人的‘蜡人张’只怕也比不上他。”

俞佩玉沉着脸道:“他的轻功也不差,我们这些人竟都未看见他走到哪里去了。”

铁花娘道:“难道……难道这些人全都是蜡人么?”

只见屋子几十人都栩栩如生,但却都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俞佩玉道:“你看那人在干什么?”

铁花娘道:“在……在抚琴。”

俞佩玉道:“你可曾听到琴声?”

四下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铁花娘道:“那人摆这么多蜡人在这里干什么?”

朱泪儿冷冷道:“他只怕觉得一个人太寂寞,所以叫这些蜡人来陪他。”

她忽又一笑,道:“但无论如何,蜡人总比真人好得多。”

铁花娘道:“为……为什么?”

朱泪儿道:“至少蜡人总不会向我们出手吧。”

铁花娘虽然觉得这地方忽然变得鬼气森森,但也不禁放心了些,因为她觉得朱泪儿说的话的确不错。

和蜡人在一起至少绝不会有危险。

只有俞佩玉神情却更凝重,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事,沉声说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进去。”

朱泪儿笑道:“为什么?活人既已逃了,我们难道还怕这些蜡人么?”

她笑着奔出去,又道:“你看,我打他们的耳光,他们也不敢还手的。”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打了个蜡人一巴掌。

这蜡人本来斜坐在椅上“看书”,挨了这一巴掌后,就倒了下来,“噗”地跌在地上,跌碎了。

朱泪儿笑道:“抱歉抱歉,你可跌疼了么?让我扶你起来吧。”

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出世以来从小没有玩过泥娃娃,骤然看到这么多“大泥娃娃”,自然觉得很有趣。

只见她就好像小孩子扮“家家酒”似的,将地上的蜡人扶了起来,轻轻地在蜡人身上跌碎的地方揉着,笑道:“乖宝宝,你跌疼了,妈妈替你揉……”

铁花娘正看得有趣,突听朱泪儿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人,那蜡人这下子自高处跌落,就跌得粉碎。

俞佩玉立刻掠了过去道:“什么事?”

朱泪儿倒在他身上,指着地上已跌碎了的蜡人道:“这……这蜡人身上有骨头。”

× × ×

铁花娘吃惊道:“骨头?蜡人怎会有骨头?”

她话未说完,已发现跌碎的蜡人中竟赫然真的有一堆森森白骨,而且绝不是蜡制的骨头。

这竟是真的死人骨头。

俞佩玉将跌碎的蜡人拾起了几片,很仔细地看了看,他脸色立刻变了,似乎觉得立刻要呕吐。

朱泪儿道:“你……你怎么样了?”

俞佩玉长长吐出口气,一字字道:“这些并不是蜡做的人,而是真人的尸体,这地道就是他们开辟出来的。”

朱泪儿失声道:“你说什么?”

俞佩玉叹道:“那人惟恐他们泄露这地道的秘密,等地道完成后,就将他们全部杀了灭口,再将蜡浇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做成蜡人。”

朱泪儿不觉身上每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道:“这就难怪,这些蜡人看来都好像活的一样了。”

海东青叹道:“我一进来就觉得奇怪,这些粗人怎会变得如此风雅?那时我们若是仔细瞧瞧,也许早就看破了他的秘密。”

朱泪儿咬着牙道:“但我们那时又怎会想到世上竟有这种残忍的疯于。”

突听一人咯咯笑道:“小姑娘,你说错了,我非但既不残忍也不疯,而且是个良心最好、最仁慈、最讲道理的人。”

大家虽然都听到了他的笑声,但谁也看不到他的人。

朱泪儿道:“你有良心?你就算有良心,也早就被狗吃了。”

那人大笑道:“我就因为他们挖得太辛苦,所以才请他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叫他们以后永远也不必再流汗了,若不是我,他们哪里享得到这种清福?我对他们这么好,你居然还说我不是好人?”

朱泪儿大骂道:“你非但不是好人,简直不是人,只是个又疯狂、又黑心的恶魔。”

她想将那人骂出来,谁知骂了半天,那人非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连一个字都不说了。

朱泪儿恨恨道:“这地方反正不会太大,我们去将他找出来。”

铁花娘叹了口气,道:“他不来找我们,已经很运气了,你还想去找他?”

俞佩玉忽然向海东青一笑道:“到了这时,你还不肯将谜底揭开么?”

海东青怔了怔道:“谜底?什么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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