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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颇望成全壁 激烈何须到碎琴(9)

 

玄贞向马博仁、姚春、雷一啸、王武通四人道了谢,抱拳作别。

 

天地会一行人回到回春堂药店。刚到店门口,就见情形不对,柜台倒坍,药店中百余只小抽屉和药材散了一地。众人抢进店去,叫了几声,不听得有人答应,到得内堂,只见那胖掌柜和两名伙计都已死在地下。这药店地处偏僻,一时倒无人聚观。

 

玄贞吩咐高彦超:“上了门板,别让闲人进来。咱们快去看徐大哥。”拉开地板上的掩盖,奔进地窖,叫道:“徐大哥,徐大哥!”地窖中空空如也,徐天川已不知去向。

 

樊纲愤怒大叫:“他奶奶的,咱们去跟沭王府那些贼子拚个你死我活。”玄贞道:“快去请王总镖头他们来作个证。”玄贞道:“他们若要害死徐大哥,已在这里下手,既将他掳去,不会即行加害。”当下派人去,将王武通、姚春等四人请来。

 

王武通等见到胖掌柜的死状,都感愤怒,齐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到杨柳胡同去要人。”一行人又到了杨柳胡同。

 

白寒枫开门出来,冷冷的道:“众位又来干什么了?”樊纲大声道:“白二侠何必明知故问?这等行径,太也给沐王府丢脸。”白寒枫怒道:“丢什么脸?什么行径”樊纲道:“我们徐大哥在哪里?快送他出来。你们乘人不备,杀死了我们回春堂的三个伙计,当真卑鄙下流。”白寒枫大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回春堂,回秋堂,什么三个伙计?”苏冈闻声出来,问道:“众位去而复回,有什么见教?”

 

雷一啸道:“苏四侠,这一件事,那可是你们的不是了。是非难逃公论,你们就算要报仇,也不能任意杀害无辜啊。京城之中做了这等事出来,牵累可不小。”

 

苏冈问白寒枫:“他们说什么?”白寒枫道:“谁知道呢,真是莫名其妙。”

 

王武通道:“苏四侠、白二侠,天地会落脚之处,有三个伙计给人杀了,徐天川师傅也给人掳去了。这件事的是非曲直,大家慢慢再说,请你们瞧着我们几个的薄面,先放了徐师傅。”苏冈奇道:“徐天川给人掳了么?那可奇了!各位定然疑心是我们干的了。可是各位一直跟我们在一起,难道谁还有分身术不成?”樊纲道:“你们当然另行派人下手,那又是什么难事?”苏冈道:“各位不信,那也没法。你们要进来搜查,尽管请便。”白寒枫大声道:“‘圣手居士’苏冈苏四哥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几时有过半句虚言?老实跟你说,那姓徐的老贼倘若落在我们手里,立时就一刀两段,谁还耐烦捉了来耗米饭养他?”苏冈沉吟道:“这中间只怕另有别情。在下冒昧,想到贵会驻马之处去瞧上一瞧,不知道成不成?”玄贞等见他二人神情不似作伪,一时倒拿不定主意。樊纲道:“苏四侠,大伙儿请你拿一句话出来,到底我们徐天川徐大哥,是不是在你们手上。”苏冈摇头道:“没有.我要担保,我们白二弟跟这件事也丝毫没有干系。”苏冈在武林中名声甚响,众人都知他是个正直的好汉子,他既说没拿到徐天川,应该不假。

 

玄贞道:“既是如此,请两位同到敝处瞧瞧。韦香主,你说怎样?”

 

韦小宝心道:“你先邀人家去瞧瞧,再问我‘你说怎样’。”说道:“道长说怎样,就是怎样了。反正我们三个人都给人家打死了,请他们两位去磕几个头赔罪,也道理啊。”苏冈、白寒枫都向他瞪了一眼,均想:“你这小鬼,一口就此咬定,是我们打死了你们三个人。”

 

一行人来到回春堂中,苏冈、白寒枫细看那胖掌柜与两名药店伙计的死状,都是身受殴击毙命,胸口肋骨崩断,手法甚是寻常,瞧不出使的是什么武功家数。白寒枫道:“这件事大伙儿须得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我们可蒙了不白之冤。”苏冈道:“蒙止不白之冤,那也不打紧,日后总会水落石出。只是徐大哥落入了敌人手中,可是尽快想法子救人。”

 

众人在药店前前后后查察,又到地窖中细看,寻不到半点端倪。眼见天色已晚,苏冈、白寒枫、王武通等人告辞回家,约定分头在北京城中探访,樊纲道:“苏四侠、白二侠,你们瞧明白了没有?今晚半夜,我们可要放人烧屋,毁尸灭迹了。”苏冈点头道:“都瞧明白了。好在邻近无人,将店铺烧了也好,免得官府查问。”苏冈和白寒枫去后,青木堂众人纷纷议论,都说徐天川定是给沐王府掳去的,否则哪有迟不迟,早不早,刚打死了对方的人,徐天川便失了踪?最多是苏冈、白寒枫二人并不知情而已。众人跟着商议如何放火烧屋。

 

韦小宝一听得要放人烧屋,登时大为兴奋。玄贞道:“韦香主,天色已晚,你得赶快回皇宫去。咱们放人烧屋,并不是什么大事,韦香主不在这儿主持大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韦小宝笑道:“道长,自己兄弟,你也不用捧我啦。韦小宝虽然充了他妈的香主,武功见识,哪里及得上各位武林好手?我要留在这里,不过想瞧瞧热闹罢了。”众人面上对他客气,但见他年幼,在白家又出了个大丑,实在颇有点瞧不起他,听他这么说,却高兴起来。你这几句话说得人人心中舒畅。大家对这个小香主敬意虽是不加,亲近之心却陡然多了几分。

 

玄贞笑道:“咱们放火烧屋,也得半夜里才动手,还得打断火路,以免火势蔓延,波及邻居。韦香主一夜不回宫,恐怕不大方便。”韦小宝心想此言倒也不理,天一黑宫门便闭,再也无人能入,自己得小皇帝宠幸,宫中人人注目,违禁外宿,罪名可是不小,只得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这把火如果让我来点,那可兴头得紧了。”高彦超低声道:“日后咱们要去白天烧人家的屋,一定恭请韦香主来点火。”韦小宝大喜,握住他手道:“高大哥,大丈夫一言既出,你……你可不能忘了。”高彦超微笑道:“韦香主吩咐过的事,属下怎敢不遵?”韦小宝道:“咱们明天就去杨柳胡同,放火烧了白家的屋可好?”高彦超吓了一跳,忙道:“这可须得从长计议。总舵主知道了,多半要大大怪罪。”韦小宝登时意兴索然,便去换了小太监的服色。高彦超将他换下来的新置衣服鞋帽做一包,拿在手里。众人四下查勘,并无沐王府的人窥伺,这才将韦小宝夹在中间,送到横街之上,雇了一乘小轿,送他回宫。

 

韦小宝向众兄弟点点头,上轿坐好。高彦超将衣帽包好放入轿中。一个会中兄弟走到轿前,钻头入轿,低声道:“韦香主,明儿一早,最好请你到尚膳监的厨房去瞧瞧。”韦小宝道:“瞧什么?”那人道:“也没什么。”说着便退了开去。韦小宝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这人留着两撇鼠须,鬼头鬼脑,市井之中最多这等小商贩,到杨柳胡同时他也没跟着同去,自己一直认为他是药店中的伙计,心想他叫我明天到厨房去瞧瞧,不知有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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