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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证明(7)



    八杉恭子自己招供后,由新见陪同回国的郡恭平和朝枝路子,也供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警方还从郡恭平的GT6型车上采到了微量人体组织切片,经化验确认为是小山田文枝的人体组织。郡恭平亦承认隐型眼镜盒与布狗熊都是他的。那眼睛盒,是郡恭平无意中放在衣袋里的,没想到在埋文枝的尸体时,不知怎么落在了地上,成了重要证据。

    几乎在八杉恭予母子招供的同时,新宿警暑对十几名玩“老规则游戏”的男女高中生进行了行为指导教育。这些学生在一公寓里服用一种安眠药后集体乱淫,郡阳平和八杉恭子夫妇的女儿阳子也在其中。八杉恭子本想牺牲一个儿子来保全另外两个孩子,结果全部没保住。当然,她的社会声誉也随之春江流水花落去。

    然而;八杉恭子失去的并非仅是这些,她丈夫郡阳平提出了离婚要求,理由是她隐瞒了自己的过去,要是当初知道这些是绝对不会同她结婚的。

    八杉恭子认可了丈夫提出的离婚要求,因为她非常清楚。丈夫提出离婚,日的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这样一来,她等于一切都丧失了,而且是永远彻底地丧失了。

    不过,她在丧失了一切之后,仍保留下了一件珍贵的东西,而这只有一位刑警明白,那就是人性。

    是八杉恭子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人性,才丧失一切的。栋居在八杉恭子供认后,知道了自己内心的矛盾,并为之愕然。他从不相信人,而且这种想法根深蒂固。但是,他在无法获得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同八杉恭子进行较量时,却赌她的人性。栋居的这种做法,则正说明他心底里还是依然相信人的。

    搜查本部逮捕了凶手,但却丝毫没有胜利感。

    新年即将来临。

    ※※※

    从日本答方传来了杀害约翰尼-霍华德的凶手已被缉拿归案的消息。肯-舒夫坦得知这一消息后舒了一口气。说起来他也没有什么责任,只是在最初阶段进行的调查中,约翰尼的被害不知不觉地触发了他自己的“人类良心”而感到同情。所以对破案的进展情况特别关注。

    据奥布赖恩警长说,由肯调查出来的资料,送到日本后,对捉拿凶手起了很大作用。虽不清楚具体起了什么作用,但肯却很高兴,感到过去在日本欠下的债,现在总算多少偿还了一些。

    两天后,在纽约东哈雷姆,一名外国游客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抢走了照相机。肯接到了这一报案后,跳上巡逻车赶往现场。

    在哈雷姆,盗窗、抢劫并不算犯罪行为,但这次被害人是外国人,所以才决定去调查一下。

    东哈雷姆一带,一般旅游者是不涉足那里的。这次可能是那位游客只顾拍照,不小心走到里面去了。肯赶到现场时,凶手早已不见踪影了。

    肯在大致了解了被客人和目击者提供的情况后,正准备回去时,忽然想起马里奥的公寓就在这附近。霍华德父子原来就住在这所公寓里。

    给房东马里奥确实是添了不少麻烦,还说了些公寓垃圾箱之类的难听话。但细想一下。她提供的帮助,也对逮捕杀害约翰尼的凶手还真起了一定的作用。

    霍华德父子的房间也许还封着,凶手既然已抓到了,继续封房间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应该把凶手已捉拿归案的消息告诉马里奥,并通知她房间开封。

    肯让巡逻车先回去,自个儿在哈雷姆的背胡同里走着。哈雷姆是他的故乡。这里都是些早晚要被拆除的红砖建筑,到处都散发着阵阵馊味。这里污秽、嘈杂,乱哄哄的,但确实能听到为人生叹息的呻吟声。

    说也奇怪,肯听到这种叹息声,心里反倒舒畅了,一种荷负人生重负、拖着黑黑的影子挣扎的人们的连带感,油然而生。也许是因为杀害约翰尼的罪犯被抓到了的缘故吧。哈雷姆地区人们之间的那种不信任感,他现在似乎感觉不到了。

    一个人影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从对面走来,这肯定是群居在这一带的酒鬼之一。

    一一一这家伙也是“同伴”。

    不知怎的。今天肯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那人就是一个因肩负着人生重荷而摇摇晃晃地走着的同伴。肯同那个人影正擦肩而过:肯同那个人影完全重合在一起。是个个子高大的黑人。突然。肯的生命停止了。在听到那人口中吐出一句“走狗”的瞬间,觉得自己侧腹部被刺进了一根热呼呼的铁棒。

    “你这是为什么呀!”肯呻吟着,脚下泛力,身体踉踉跄跄起来。重合的两个人影分离了,一个人影朝肯来的方向走去。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就重重地倒在了路面上。

    晌午过后的哈雷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跑来相救。袭击者突然行凶后,逃跑时拔走了凶器,血从伤口处呼呼地往外冒,用手捂也捂不住。鲜血顺着路面坡度向低处流去,它流到何处才是尽头。肯是无法看到了。

    像是伤着了重要的脏器。肯迅速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意识也渐渐远去。

    “为什么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肯虽这样喃喃自语着。但心中还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对刺伤自己的凶手来说是没有什么理由的,如果说有,那就是对人生的怨恨。肯恰好是偶然路过这里,便成了这种怨恨的活祭品。因为自己是警察。才激发了凶手心中的怨恨。那些已遭到人生排挤的家伙,最容易产生错觉,认为警察总是站在人生主流的一边。而且他们产生这种错觉,也是出于无可奈何。

    “我不也是这样吗!我曾经就没站在正义一边。”

    肯在一点一点远去的模模糊糊的意识中自言自语道。在遥远的过去,自己服兵役去了日本,有一次往一名毫不抵抗的日本人身上拉尿,其实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当时只因为自己是混血儿.总被派到最前线,心中积怨,于是就一古脑儿全发泄到那日本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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