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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神捕轶事

侠盗神捕轶事

 
  男孩子向来都有英雄情结,小时候听那些大孩子吹牛,不是说孙悟空厉害,就是说李向阳本事大,所以玩游戏时全都要争当这些人。不过老是扮孙悟空或李向阳也会烦,有一次,一个孩子说那就扮一扮胡大烟杆。那时谁也不知道胡大烟杆是什么人,有人便问了,那孩子说,胡大烟杆是一百来年以前当地的一个捕快,本事非常大,那些小偷强盗有句俗话叫:“不怕地,不怕天,就怕胡家大烟杆”。
 
  这是第一次听到胡大烟杆的名字。那个时候每到夏天,家家户户都搬椅子出来乘凉,有人便会讲故事,陆陆续续便听了不少胡大烟杆的故事。原来胡大烟杆约略是道光咸丰年间的人,大名叫胡承宗,活到了光绪末年。他在当地做捕快做了近三十年,据说他当捕快时,当地当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但是因为胡大烟杆本领超群,更主要的是这个人对盗贼的行当知根知底。原来,胡大烟杆当捕快是三十岁以后的事了,三十岁以前,他不但不是六扇门中人,反而是和捕快作对的小偷。
 
  其实在传说中,胡大烟杆的父亲是镇上一个开店铺的,母家却是捕快世家,三代都做捕快。可惜英国人发动了鸦片战争,胡家的店铺遭人哄抢一空,家道顿时败落下来。胡老爷辛苦一世,见此情形,一口气憋在心里,得了臌症去世了。这时他舅舅陈捕快见这个外甥沦落成这样子,实在看不过去,便把他收留下来。到了舅舅家里,胡大烟杆倒是很老实,没惹什么事。
 
  有一天邻县来了个捕快,来找陈捕快说事,说是那儿突然出现了一个飞贼,能飞檐走壁,本事好得不得了,连盗了七家富户,每一户连那飞贼的影子都见不到。
 
  有一户石家的富人,发狠请了个名武师来护院,那名武师夸口说有他在,飞贼定不敢上门,结果就在昨晚,这武师在院子里练拳时,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嘿嘿一声冷笑,他掉头一看,却不见人影,只道是听错了。结果第二天石家便哄传说被盗了,石家人来问那名武师有没有看到什么,一看之下,又气又乐,原来那武师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画上了一只乌龟,而这武师竟然惘然不觉。
 
  武师回想起来,才明白昨天听到的冷笑定是那飞贼所为。这飞贼在自己背上画了个乌龟自己还不知道,羞得他连夜拿了行李便走。
 
  陈捕快听得这飞贼如此厉害,不由暗暗称奇。
 
  他陈家是捕快世家,在周围诸县都有点名声,别人来邀请自己,自不好推辞。他知道这些飞贼大多是过路的,多半会在酒肆茶楼踩点,便换了便装四处查探。看来看去,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他心想这是个积年老贼,很狡猾。这种飞贼往往不吃回头草,每家只偷一次,他便索性来个守株待兔,选了一家还没被盗过的富户家中楼上蹲着。
 
  蹲了三天也没有动静,邻县的捕快说可能这飞贼已经过境了,陈捕快说一定不会,因为另外县里也没见有被盗的消息,很可能是那飞贼也在等风声静一些再出手。
 
  他们正在说着,忽然听得有一声“骨碌碌”的小石子滚动声音。陈捕快精神一振,低声道:“来了,这是投石问路!”
 
  原来飞贼出手,往往先扔颗石子,看屋主有没有睡着。
 
  他要同伴先不要出声,静观其变。等了片刻,只见一边的屋角飞檐后闪出了一个黑影,在屋顶上如飞而行。那时的房屋大多是两层的木板楼,顶上直接是一层瓦片,又滑又薄,而这个黑影在屋顶上如履平地,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简直就和一团烟气一样,在屋顶上将瓦片一块块拆开,声息全无。邻县捕快看得呆了,才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些被盗的人家全无踪迹可寻,这飞贼拆下屋瓦进去,偷了东西后又把瓦片装好,实在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飞贼本事如此大,幸好陈捕快经验老到,让他自投罗网。正在想着,突然那黑影身子一凛,转身便走。邻县捕快吃了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叫起埋伏的人追上去,但哪里还追得到。问陈捕快怎么一回事,陈捕快也说不出个缘由,只道可能被那飞贼看出破绽来了。
 
  虽然没能让飞贼归案,好在飞贼也没得手,邻县捕快还是松了一口气,向陈捕快千恩万谢。陈捕快说而这种飞贼一旦在一个地方失风,就会换一个地方,自己要赶紧回去。邻县捕快心想也是,便问要不要帮忙,陈捕快说那也不必。
 
  陈捕快回到家,马上问胡承宗在不在。家里人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家,从来没出门。陈捕快也不说什么,直接就闯到外甥房里。一进房,胡大烟杆正躺在床上,见舅舅来了,连忙起身让座。陈捕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冷笑道:“没想到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练到了这等地步。”
 
  胡大烟杆问是什么事,陈捕快指着他肩头道:“还要跟我装傻,若不是我暗中用石子打了你这里,你就要被生擒了。”
 
  胡大烟杆这才不再做作,问舅舅怎么知道自己的,陈捕快道:“你做这种不公不法的事,居然也要抽上两袋烟再走。旁人闻不出你的烟味,我却闻到了。”
 
  原来胡大烟杆有点公子哥习气,抽的旱烟是用兰花熏过的,与众不同。这烟味极淡,旁人闻不出来,但陈捕快的耳目嗅觉远超侪辈,一闻到就知道飞贼竟是自己外甥,一旦胡大烟杆伏法,自己也别想再干捕快了,因此暗中用小石子打了胡大烟杆一下。
 
  胡大烟杆到了此时,只好承认先前的案子都是自己干的。陈捕快怒不可遏,说眼下有两条路,一条是把赃物交还,以后永远不许再犯,另一条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他胡承宗和陈家再无关系。
 
  胡大烟杆见舅舅说到了这份上,笑着说:“舅舅,你是担心事发后牵连你。也好,我选第二条。”陈捕快没想到胡大烟杆真要和自己断绝关系,毕竟是亲外甥,又有点不忍,只是胡大烟杆去意已决,向舅母磕了个头,便离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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