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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第37章(7)

    郝聿怀真想不到钱多还能惹出那么多麻烦,他愣愣地道:“你们大人真烦。那就正常工资呗。”

    田景野与其说是解释给郝聿怀听,不如说是与朋友宁宥诉说心事,“你妈比我想得更复杂。可如果是正常工资,我替陈昕儿算算,上个月她工作时间不长,发的工资最多五六百,可能都不够一个月的吃喝。这一想就非常不忍决定给她这点儿工资。我又想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在陈昕儿头顶伪装上帝的手,一念决定她生存,心里很不安,我凭什么呢。”

    宁宥想了想,道:“还是正常工资吧,方便她定位。过了这个月,下月就全额工资了,立刻会好过不少。这个月再辛苦一个月,不会熬不过去。即使她太不会过日子,月底无米下锅,还有你和陈昕儿父母在呢,尤其是她父母看她正常工作正常生活步入正轨就会回心转意,多少会愿意借她几百块钱的。”

    田景野低头想了会儿,点点头,笑道:“就这么定吧,我有底了。其实你有时候解决问题比我和简宏成都干脆,对现实看得非常彻底,对社会有非常强大的承受力。”

    宁宥一愣,“我有吗?”

    田景野看看手表,“外柔内刚。很多人会上当。我走了,还得赶下一个饭局,哈哈。那家灯光皇冠一样的宾馆,报我名字有VIP价。”

    郝聿怀道:“我们还得连夜赶回上海。田叔叔再见。”

    田景野都已经提脚开路了,又止步回来,“这么赶?”

    “后天得出差了啊,没办法。田景野,我妈托你了。”

    “你放心。”

    郝聿怀还是趴在车窗上道:“我会一路提醒妈妈不睡觉的。”

    田景野走后,宁宥嘀咕着上车,“解决问难很干脆?外柔内刚很多人会上当?那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吗?”

    郝聿怀哈哈大笑,“还干脆呢,刚才上楼见个人就这么磨蹭。”

    “就是,我多优柔寡断啊。”宁宥坐稳了发动车子。她想起郝青林被检察院的同志带来家里搜罪证,那是她最后一次见郝青林,郝青林一怒之下骂她是披着羊皮的狼,宁宥耿耿于怀至今,她郁闷地道:“披着羊皮的狼多贬义啊,不是骂人是什么。”

    郝聿怀道:“可外柔内刚是好词儿啊,好多人这么形容你,爷爷奶奶都说过。就爸爸有次开玩笑跟我说你是披着羊皮的狼。”

    宁宥吃惊,车子都已经倒出半个身子,她一下子刹住,“你爸这么背后说我?”

    郝聿怀理直气壮地道:“我那次作业粗心大意错得多,谁让你凶我。爸爸一说,嘿,我觉得真对。”

    “我凶你是为你好。”

    “我说你是狼是跟你开玩笑。”

    “嘿,我是狼你不是狼崽子了吗?”

    郝聿怀特陶醉地道:“我一定是长得特英俊的北极狼,高大威猛……”

    “犬牙交错!”宁宥冷不丁插一句。

    “嗷,披着羊皮的狼,披着羊皮的狼……”

    母子两个哈哈笑着上路了。宁宥终于忍住,没有跟儿子说郝青林也曾黑着脸骂她是披着羊皮的狼。她这母亲的高大不需要用父亲的卑下来衬托。

    三十八

    宁恕终于下班了,他快累成一滩稀泥。他与爱喝茶的刘局谈得很好,刘局是个技术型干部,而他则是对全国的房地产很有研究,他们谈的都是现在最先进的规划。宁恕说起翱翔地块可以改动一下原先的规划,变得更舒适宜居高端前卫,刘局让宁恕拿出个计划来,他后天出差,跑高速长途路上可以谈。宁恕知道,刘局对他开门了。

    宁恕很是兴奋,虽然很累,而且已经接连两个晚上无法好睡,他对今晚会出什么状况心怀忧虑,可他看到了曙光。他今天换一家宾馆。他是兜了一大圈后才找到这家宾馆,离公司远,离家也远,希望藉此避开阿才哥。

    可宁恕才刚在地下车库停车,前挡风玻璃处一道雪亮的手电光肆无忌惮地照进他的车里。即使他的车子贴了膜,手电光任然照得他睁不开眼,他都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谁。他摸索着将车窗凭感觉降下一些,大声问:“谁,你什么意思?”

    “你是宁恕?”外面那人问。

    宁恕立刻醒悟,对方是冲着他来。他将车窗升上,再度点火启动,然后按亮大灯。隐隐约约,他看见有人站着车头,宁恕只觉得心头腾腾烈火窜了上来,他咬牙切齿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同时狠狠踩了下去,车子顿时轰鸣大作,状若疯牛奋踢,前面的人吓坏了,手电筒一扔就跑。宁恕趁机松开刹车也收回油门,可车子还是弹射一样冲了出去,若不是他反应快方向盘转得满,他早车祸了。可他怎么都不敢停,即使惊魂未定手脚发麻都不敢慢下车速,直直地冲出地库,冲回大街。他开出好长一段路之后才想到,莫非车上被人偷装了传说中的定位系统?

    宁恕满大街地找到一家这么晚还开着的修车铺,冲进去将车子扔给电话,气急败坏地道:“拆,帮我拆,有没有让人撞了定位系统。”

    小工对着气喘吁吁地宁恕反应不过来,过了会儿才扭头冲里面大叫:“师傅,拆车。”

    一个师傅不紧不慢地出来,客气地道:“这么晚了,灯光也不亮,拆车风险很大啊。何况犄角旮旯地方灯光照不到,万一漏查了就不好了。要不您把车放这儿,我明天一早太阳一出立刻给你查?六点就能查了,很快,不耽误你事。”

    宁恕直勾勾地盯着师傅,从包里摸出一叠钱拍桌上,只一个字,“拆!”

    师傅二话不说,立刻找来雪亮手电,开始动手。

    宁恕疲倦又亢奋地看一会儿拆车,又看一会儿门外,想坐着打盹,又睡不着,仿佛门外的黑暗中随时有危险袭来,他不能闭上眼睛全无防备。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恕终于睡着了。师傅把他摇醒时,他吓得跳了起来,一屁股坐在脏污的地上。师傅扶起他,疲倦地汇报:“电路经过的地方全撸遍了,没找到。要是装那种干电池的肯定比较大,我能装的地方也全摸遍了,没有。你这车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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