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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春天可以留住(2)

 
  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活经历,从湖南的一个小山村,到县城,到省城,再到美国波士顿,涵盖了社会发展的不同层面。这短短的经历,要以历史学家的角度来看,或许可算作是前工业时代到现代社会的大踏步。二十几载,其实也可以说是恍如隔世。
 
  2016年5月25日,哈佛园内,哈佛经典文学系的理查德·塔兰特教授领着我、乔舍尔亚·坎贝尔和安妮·鲍尔来到哈佛纪念教堂旁的演讲台。乔舍尔亚和安妮是哈佛应届本科毕业生,我是应届毕业的博士生。我们3个人将要在第二天的哈佛毕业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致辞。
 
  在哈佛读博士的时候,我做科研报告的机会很多,但很少会在公共场合演讲。这样一次偶然的机会,倒也让我真真正正开始思考,这些年在哈佛学到的东西和曾经的经历。
 
  这些思考里关于乡村生活的经历尤其多,因为那段看似平凡的经历在无形中塑造了我。但是,要厘清这段经历却很难,因为那个时候,我大多是处在一种半懵懂的状态,对于身边发生了什么、村庄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我都难以用只言片语勾勒出来。
 
  在外生活久了,童年和少年时的经历反而愈加清晰。在野地里放牛,在稻田里捕鱼,在夏天的夜晚捉萤火虫……现在想来显得格外珍贵。社会在飞速发展,现代化的变革已经让我童年时代的生活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物质条件的改善对于乡村是件好事,可我回过头来想想,总觉得生活好像丢了一些什么。乡下的村民仍像我小时候一样,觉得进城是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可真正在城里购置房产了,又住不习惯,老是想回乡下老家住住。就这样,我们这一代处在城市和农村中间的人,慢慢地忘记了过去的生活,却又未曾真正融入当下。
 
  我的父亲常会叹着气对我说,我和弟弟这一辈,可能是村里最后一代经历过传统农业生活的人了,现在村里的小孩连秧苗是怎么插的都不知道了。我笑着反问父亲:“您难道还希望我们的后代继续过那种穷苦生活吗?”
 
  在这传统的乡村生活即将消逝的时代,我常感到不知所措,心里想把它留住,可一细想,又告诉自己它是应该消逝的。于是,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用文字把曾经的那些经历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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