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复活(3)

 

　　很快，实验室的灯熄灭了，门锁上了，脚步声向聂所长办公室的方向响过去。叶小布从原路爬出研究所，然后潜到所长办公室的窗外。窗子开着，但窗帘拉着，所以叶小布能够听到里面的谈话却不被发觉。

 

　　周若然说：“所长，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聂行予说：“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保你当上所长。你知道，两个月后我就退休了。”

 

　　周若然说：“即使我不答应你，我也会当上所长的。你也知道丁襄的项目马上就结束了，所以，很快就没有丁襄这个人了。叶小布又那么小，我不当所长谁当所长？”

 

　　聂行予说：“小周，你不要想得这么天真好不好，我毕竟还要当两个月的所长，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有一百个理由辞退你。”

 

　　周若然说：“如果你敢辞退我，就不害怕我把你们的项目公开吗？那样，你们都别想得逞了。”

 

　　聂行予说：“可是你忘记你跟研究所签订的保密协议了吗？在任何时候泄露研究所的实验项目，你都会负法律责任的，到时候就不是当不了所长这么简单了。”

 

　　周若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答应你，将你的精神植入丁襄的大脑。”

 

　　叶小布听到这里，感觉脑子里“轰隆”了一声，差点晕倒。白天的时候，自己答应将丁襄的精神植入那个女人的大脑，所以丁襄本人就成了空壳。现在，聂行予又要求周若然将他的精神植入丁襄的大脑，这样，老态龙钟的聂行予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正值中年的丁襄，神不知鬼不觉年轻二十岁！

 

　　叶小布不敢再往下听了，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研究所。

 

　　6

 

　　叶小布再见到聂行予的时候，感觉往日那个沉稳严谨、不苟言笑的老人瞬间变得阴险邪恶了。如果他的阴谋得逞，谁也不会发现丁襄换成了他。他能够用自己的风度、学识和地位娶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将生命的时钟从黄昏前移到正午。

 

　　叶小布一整天都泡在丁襄的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紧锁着，谁都听不到他们做了些什么。不过，正值妙龄的叶小布一点也没有觉得跟这个中年单身男人单独相处有任何尴尬。一方面，丁襄一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样子，另一方面，丁襄传授她的知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那天丁襄跟她提起“复活”项目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她才渐渐地明白这个项目是可以成功的，而且成功概率相当大。

 

　　叶小布有好几次问丁襄要将他的精神植入谁的身体里，可是丁襄一直不正面回答，只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天下来，叶小布相当疲惫，只想赶紧回到宿舍吃碗泡面就睡觉。可是正当她准备下班的时候，周若然走过来对她说：“小布，晚上我请你吃饭。”

 

　　在叶小布的记忆中，周若然从未跟她表示过热情。叶小布可以理解像周若然这样的中年单身妇女对年轻姑娘那种本能的敌视。

 

　　如果在平时，叶小布会欣然答应她的邀请，但是因为她昨天晚上偷窥了周若然，所以很心虚，支吾着说：“周教授，我晚上有事，改天我请您吃饭吧。”

 

　　周若然原本温和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小布，如果你不去，我就把你昨天夜里偷窥又偷听的事情告诉聂所长。”

 

　　叶小布眼前一黑。这个厉害的女人，原来早被她发现了。那么看来，聂所长还不知道，丁教授应该也不知道。叶小布就软了下来：“好吧，周教授，我跟你去。”

 

　　周若然请叶小布吃的是麻辣鲜香的羊肉焖锅，叶小布食欲大涨。周若然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叹了口气说：“小布，你加入丁襄的项目了？”

 

　　叶小布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周若然。周若然轻轻一笑：“你不用为难，我都知道了。其实，我也会在这个项目里担当重要角色。所以，我对这个项目非常了解。”

 

　　叶小布问：“那……你知道丁教授为什么要我加入吗？”

 

　　周若然说：“这个问题嘛，太复杂了，你慢慢就会知道的。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项目虽然成功率很高，但也有风险，你可不要当儿戏。”

 

　　叶小布说：“周教授，您放心，我会很认真地完成丁教授交给我的任务的。只是，我不明白丁教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思想植入一个女人的大脑里，变成一个女人。”

 

　　周若然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这个时候的周若然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矜持，眼角的皱纹拼命堆积起来。

 

　　周若然说：“吃完饭我带你去实验室，看看另外一个箱子里的人，你就明白了。”

 

　　叶小布也笑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不过虽然明白了，还是想去看看。”

 

　　7

 

　　周若然说，她跟丁襄、谷菱是同学，丁襄追了谷菱很久，直到毕业后双双留校当了讲师，两个人的关系才柳暗花明。可是，仅仅才一年，谷菱就出了车祸。

 

　　谷菱出车祸的时候，丁襄就在她旁边。丁襄整整做了两年的祥林嫂，反复跟别人说：“如果我当时拉着她一起跑就没事了。”极度的自责和内疚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十岁。

 

　　周若然说，其实她一点也没觉得丁襄对周若然的死负有责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那辆大卡车就像疯了一样朝他们开过来。事后肇事司机说，刹车突然失灵了。丁襄跑开完全是出于本能，等他想到谷菱的时候，她已经在车轮底下了。如果他当时真的去拉谷菱一起跑，说不定两个人都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