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恋（第三十四章）

　　一周之后的又一个下午两点，袁鹏飞在军代表办公室会议室主持召开了军代表办公室第二次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要议程是：第一，由李继先、王大勇和李小丽向袁鹏飞汇报与全场职工的谈话情况。第二，由袁鹏飞向李继先、王大勇和李小丽通报与全场各级领导干部的谈话情况。第三，讨论军代表专家组提交的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的可行性。第四，确定第二阶段的工作任务和工作分工。现在，会议已经进行了最后一项议程。最后一项议程实际上就是袁鹏飞做总结发言的议程。

 

　　“同志们！”

 

　　袁鹏飞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笔记本说。

 

　　“从我们与全场职工和各级领导干部的谈话情况来看，全场职工和各级领导干部目前普遍存在一个思想问题。这个思想问题就是对吐尔逊的历史问题存在两种不同看法。第一种看法认为，在吐尔逊的历史问题没有弄清之前，不能让吐尔逊继续从事重要工作。第二种看法认为，在吐尔逊的历史问题没有弄清楚之前，可以让吐尔逊继续从事重要工作。虽然我们来到巩乃斯林场的主要任务不是解决吐尔逊的历史问题，但是如果我们不对这两种不同看法拿出一个明确的说法，我们就无法把全场职工和各级领导干部紧密地团结起来，我们就无法顺利地完成自己所承担的主要任务。我认为，我们在这两种不同看法中应当反对第一种看法支持第二种看法。因为，吐尔逊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第一种看法是一种不符合实际情况的错误看法，第二种看法是一种符合实际情况的正确看法。首先，吐尔逊在没有任何工作关系的情况下，主动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从事科研活动，成功地找到了弥补八十万立方米生产缺口的有效方法。其次，吐尔逊在担任军代表专家组组长之后，立即亲自前往十号备用林进行实地考察，只用一周时间就制定出了这份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刚才，我们已经对这份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的可行性进行了讨论。在讨论过程中，大家一致认为这份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具有可行性。根据以上情况，我认为第二阶段的工作任务应当包括三项工作内容。第一项工作内容是，从明天开始，将这份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下发给全场职工和各级领导干部，征求全场职工和各级领导干部对这份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提的意见和建议。完成第一项工作内容的时间为三天时间。第二项工作内容是，将全场职工和各级领导干部对这份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的意见和建议提交给军代表专家组，让军代表专家组根据这些意见和建议进一步修改和完善这份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完成这项工作内容的时间为三天时间。第三项工作内容是，筹备和召开完成今明两年生产计划动员大会，根据这份备用林实施方案部署今明两年的生产任务。完成第三项工作内容的时间为三天时间。第一项工作内容由军代表办公室完成。第二项工作内容由军代表专家组完成。第三项工作内容由军代表办公室和军代表专家组共同完成。大家对第二阶段的工作任务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没有！”

 

　　李继先、王大勇和李小丽齐声回答。

 

　　“没有意见，我就开始部署军代表办公室在此期间的工作分工。”

 

　　于是，袁鹏飞就接着说了起来。

 

　　就在袁鹏飞召开军代表办公室第二次会议之间，冯崇仁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召开了一个会议。这个会议的参加者共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就是谢力甫、喀乌力、秦彩凤和他。他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是为了调整对待吐尔逊的策略。对于他来说，这种策略变化不是一种心甘情愿的产物，而是一种大意失荆州的产物。因为，他在向吐尔逊询问弥补八十万立方米生产缺口的有效方法时，用激将法从吐尔逊的回答中得出了一个错误判断。吐尔逊像他一样再也想不出什么方法了，而不是想出了一个方法不愿意告诉他。正是这个错误判断使他一错再错，在与于振海会面时出了两个馊主意，结果导致了目前的这种被动局面。据说，吐尔逊不是像他一样再也想不出什么方法了，而是想出了一个方法不愿意告诉他。这个方法就是备用林计划，吐尔逊已经把这个方法告诉了袁鹏飞。吐尔逊已经变成了袁鹏飞的一个有用之人。即使他已经向袁鹏飞提交了吐尔逊的黑材料，他还是不会使袁鹏飞失去对吐尔逊的信任。如果他继续用过去的策略对待吐尔逊，他就会使自己失去袁鹏飞的信任。袁鹏飞就有可能把他从场长位置上赶下来，让吐尔逊再次坐上场长位置。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最坏局面，不管他心里多么仇视吐尔逊，他在表面上都必须对吐尔逊表示友好和尊重。对吐尔逊表示友好和尊重，就是对袁鹏飞表示友好和尊重。对袁鹏飞表示友好和尊重，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场长位置。只要保住了自己的场长位置，他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这种策略变化的目的可以归纳为一句话：迷惑对方，保存实力。迷惑对方的理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保存实力的理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他对喀乌力和秦彩凤说：

 

　　“你们两人必须中断与贼娃子们的一切联系！”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对谢力甫说：

 

　　“你必须尽快给我抓一两个贼娃子来！”

 

　　“为什么？”

 

　　谢力甫、喀乌力和秦彩凤不约而同地问他。

 

　　“为了向军代表办公室表示，我对巩乃斯林场的场长工作是高度负责任的！”

 

　　看到谢力甫、喀乌力和秦彩凤沉默不语，他就立刻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说一说，到底是我对你们好？还是吐尔逊对你们好？”

 

　　“当然是你对我们好了！”

 

　　谢力甫、喀乌力和秦彩凤不约而同地回答。

 

　　“既然你们知道我对你们好，你们就必须帮助我保住场长位置。”

 

　　他立刻接着说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军代表办公室已经进驻了巩乃斯林场。军代表办公室具有很大的权力，其中包括撤换场长的权力。军代表办公室之所以还没有行使撤换场长的权力，是因为想看一看我的工作表现。如果我的工作表现好，军代表办公室就会让我继续当场长。如果我的工作表现不好，军代表办公室就会不让我继续当场长了。如果军代表办公室不让我继续当场长，就一定会让吐尔逊当场长。因为，军代表办公室已经开始重用吐尔逊了！”

 

　　“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做吧！你说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谢力甫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对！”

 

　　喀乌力和秦彩凤立刻随声附和。

 

　　于是，他接着对谢力甫、喀乌力和秦彩凤说：

 

　　“我要求你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让我在处理盗卖木材的问题上做出一个工作成绩，用这个工作成绩引起军代表办公室对我的重视。”

 

　　“没问题！”

 

　　谢力甫、喀乌力和秦彩凤不约而同地回答。

 

　　于是，他又接着对谢力甫、喀乌力和秦彩凤说：

 

　　“我要求你们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和我一起迅速转变对吐尔逊的态度，对吐尔逊表示友好和尊重。”

 

　　“没问题！”

 

　　谢力甫、喀乌力和秦彩凤不约而同地回答。

 

　　九天之后的第三个下午两点，完成今明两年生产计划动员大会按照预定计划召开了。会议地点设在露天会场。露天会场的主席台上坐着场领导班子的全体成员、军代表办公室的全体成员和军代表专家组的正副组长。露天会场的主席台下坐着巩乃斯林场的职工及职工家属。除了极少数不能放下工作和家务的职工及职工家属，绝大多数职工及职工家属都来了。参加会议的人数接近一千人。会议由袁鹏飞主持。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是：由吐尔逊介绍已经修改和完善的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会议的第二项议程是：由冯崇仁宣布今明两年生产计划和分配到场部各科室和下属单位的生产任务。会议的第三项议程是：由全场职工代表和全场各级领导干部代表作表态发言。会议的第四项议程是，由袁鹏飞作总结发言。

 

　　“巩乃斯林场的职工及职工家属们，你们辛苦了！”

 

　　袁鹏飞热情洋溢地对主席台下的人群说。

 

　　“十多年来，你们白手起家，不仅在巩乃斯峡谷中创建了一个新的家园，而且把巩乃斯峡谷建成了一个林业生产基地，为发展林业生产做出了重要贡献！我代表九九零一部队驻巩乃斯林场军代表办公室，向你们表示致敬！”

 

　　说着，他就向主席台下的人群立正敬礼。

 

　　见此情景，主席台下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礼毕，他接着对主席台下的人群说：

 

　　“我知道，你们在几年前年年都能完成生产计划。这几年，由于遭遇重大自然灾害，林区内的生产设施受到严重破坏，完成生产计划存在很大困难。但是，无论出现什么困难，你们都必须完成今明两年的生产计划。因为，今明两年的生产计划与九九零一部队的营建施工有关。如果你们不能完成今明两年的生产计划，九九零一部队就不能完成营建施工。如果九九零一部队不能完成营建施工，九九零一部队就不能在那拉提草原长期驻守下去。如果九九零一部队不能在那拉提草原长期驻守下去，这一地区的边防安全就得不到保障。如果这一地区的边防安全得不到保障，你们为自己创建的这个家园就得不到保障。因此，完成今明两年的生产计划，就是在保卫你们为自己创建的这个家园。你们有没有决心完成今明两年的生产计划？”

 

　　“有！”

 

　　听到这话，主席台下的人群立刻不约而同地高呼。

 

　　“我早就相信你们有决心完成今明两年的生产任务。”

 

　　袁鹏飞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因为，我已经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你们的决心。这个人就是吐尔逊。他得知完成今明两年的生产计划存在很大困难时，就和阿瓦罕一起自发研究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备用林计划实施方案就是他和阿瓦罕的研究成果。我相信，你们中间不是只有一个吐尔逊！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吐尔逊！”

 

　　说到这里，袁鹏飞便将自己的话锋一转。

 

　　“我知道，吐尔逊在巩乃斯林场是一个有争议的人。你们对吐尔逊的历史问题存在两种不同看法。有人认为，在吐尔逊的历史问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让他继续从事重要工作。有人认为，在吐尔逊的历史问题没有弄清楚之前，可以让他继续从事重要工作。现在我郑重宣布：我们军代表办公室反对第一种看法支持第二种看法。”

 

　　说着，袁鹏飞就举起了手中的一个档案袋。

 

　　“这个档案袋中装着与吐尔逊的历史问题有关的所有检举材料。这些检举材料已经汇集了你们的第一种看法。我们军代表办公室将会把这些检举材料转交自治区林业厅军代表办公室，委托他们通过外交渠道调查核实一下这些检举材料。但是，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军代表办公室对吐尔逊的看法只能以他的工作表现为依据。我们军代表办公室认为：吐尔逊的工作表现是好的，是值得信任的，是可以继续从事重要工作的。因此，我要在这个会议上颁布一个规定：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准再议论吐尔逊的历史问题了。违反这个规定的人将会受到严厉处罚。另外，我听说许多领导干部因为同情吐尔逊受到牵连，也像吐尔逊一样被下放劳动了。因此，我还要在这个会议上颁布一个通知：这个会议之后，所有下放劳动的领导干部一律结束下放劳动，由军代表办公室根据本人的工作能力和专业特长另行分配工作。”

 

　　话音刚落，主席台下的人群中就有人站起来振臂高呼：

 

　　“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

 

　　紧接着，主席台下的所有人都一起站起来振臂高呼：

 

　　“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

 

　　听到主席台下的欢呼声，袁鹏飞带领李继先、王大勇和李小丽走到主席台前，向主席台下的人群立正敬礼。

 

　　礼毕，袁鹏飞又带领李继先、王大勇和李小丽一起振臂高呼：

 

　　“中国人民万岁！中国人民万岁！中国人民万岁！……”

 

　　于是，两种欢呼声在交汇在一起，震撼了整个巩乃斯峡谷。

 

　　（二零二一年三月二十一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