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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当女性成为“姐姐”,就注定成为“奉献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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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临家庭、代际冲突时,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吗?
 
  在整部电影中,水的意象反复出现。最激烈的一次是在安然梦中,她梦到小时候学游泳溺水却发现父母不在身旁,最终拯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这一梦的意象处理很精妙,不仅暗示安然作为女孩在家中所处的糟糕境况,也暗示着一个更残酷的现实:即最终能拯救女孩的也只有女孩自己。
 
  第二处令人印象深刻的水之意象是安然在雨天到父母墓前告别,下山的时候,雨水顺着阶梯哗啦啦地流下来,绵延不绝……在传统意象中,女性始终和“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我的姐姐》中,水的柔性似乎最终战胜了其可能溺毙人的暴烈性。但这一柔性却来源于处于弱者地位的安然,而非其父母或是咄咄逼人的亲戚。最终需要牺牲的依旧还是无论个体或整体结构中都处于弱势地位之人,这不免让人不甘且不平。
 
  电影处理这一家庭、代际冲突时,还有哪些“更好的”选择?
 
  日本家庭伦理电影中,如是枝裕和的《步履不停》、山田洋次的《东京家族》以及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在围绕家庭伦理纠葛和冲突时,我们会发现柔性的宽容或妥协不只是子女们所做,而往往是被认为代表着传统或顽固的父母所做的。他们最终因为亲情放弃执念,成全子女们的选择和心愿。这或许是让我们感动且不会觉得太不甘的原因。
 
  在李安导演的《喜宴》中,最后在机场举起手像是投降的父亲的身影,之所以令人感动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最终发现,如胡适对其儿子所言,“我只是碰巧成为了你的父亲,你只是碰巧成为了我的女儿和儿子,我并不是你的前传,你也不是我的续篇。你是独立的个体,是与我不同的灵魂;你并不因我而来,你是因对生命的渴望而来。你是自由的,我是爱你的。”父母的自我反思或许才是解开亲情死结的第一步。
 
  《喜宴》结尾,片中父亲举双手安检,常被影迷解读为是父亲的妥协与“投降”。
 
  无论是姑妈还是安然最终都未得到来自父母的退让,反而被要求不断地为了家庭、为了弟弟无限往后退,最终失去自己的梦想、事业和人生。而变成一个“奉献者”,对姑妈或安然来说,永远都不是幸福的模样。当“姐姐”是“我的”,虽然我们能感受到其中的亲密和温情,但当“姐姐”不想仅仅只当个姐姐,而想为自己着想去实现自己的人生和梦想时,“我”这个弟弟难道不应该支持吗?
 
  是的,电影中的安子恒很小,但这不应成为让姐姐牺牲自己人生的理由。姑妈曾经这么做了,但她并不幸福;金智英这样做了,最后发现自己空空的,好像被一面无形的墙困着;如果安然也这么做,她或许会得到亲戚、他人或整个社会的赞美,但最终放弃的却是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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