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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求(5)

的事,不由得脸露喜色。

石破天道:“是啊,这人是石庄主、石夫人的儿子。叮叮当当也很喜欢他。不过……不

过……这人行为不好,他欺侮过阿绣,又爱骗人,做长乐帮帮主之时,又做了许多坏事。”

谢烟客道:“你说要我不可杀他?”他虽是武功绝顶的一代枭杰,说这句话时,声音竟

也有些发颤,惟恐石破天变卦。

石破天道:“不错,请你不可杀他。不过这人老是害人,最好你将他带在身边,教他学

好,等他真的变了好人,才放他离开你。老伯伯,你心地最好,你带了我好几年,又教我练

功夫。自从我找不到妈妈后,全靠你养育我长大。这位石大哥只要跟随着你,你定会好好照

料他,他就会变成个好人了。”

‘心地最好’四字用之于谢烟客身上,他初一入耳,不由得大为愤怒,只道石破天出言

讥刺,脸上青气又现,但转念一想,不由得啼笑皆非,眼见石破天说这番话时一片至诚,回

想数年来和他在摩天崖共处,自己处处机心对他,他却始终天真烂漫,绝无半分猜疑,别来

数月,他兀自以不能为自己洗衣煮饭为歉,料想他失母之后,对己依恋,因之事事皆往好处

着想,自己授他‘炎炎功’原是意在取他性命,他却深自感恩,此刻又来要自己去管教石中

玉,心道:“傻小子胡说八道,谢某是个独来独往、矫矫不群的奇男子,焉能为这卑贱少年

所累?”说道:“我本该答允为你做一件事,你要我不杀此人,我依了你便是。咱们就此别

过,从此永不相见。”

石破天道:“不,不,老伯伯,你若不好好教他,他又要去骗人害人,终于会给旁人杀

了,又惹得石夫人和叮叮当当伤心。我求你教他、看着他,只要他不变好人,你就不放他离

开你。我妈本来教我不可求人什么事。不过……不过这件事太关要紧,我只得求求你了。”

谢烟客皱起眉头,心想这件事婆婆妈妈,说难是不难,说易却也着实不易,自己本就不

是好人,如何能教人学好?何况石中玉这少年奸诈浮滑,就是由孔夫子来教,只怕也未必能

教得他成为好人,倘若答允了此事,岂不是身后永远拖着一个大累赘?他连连摇头,说道:

“不成,这件事我干不了。你另出题目吧,再难的,我也去给你办。”

石清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人道摩天居士言出如山,玄铁令这才名动江湖。早知玄铁

令主人会拒人所求,那么侯监集上这许多条人命,未免也送得太冤了。”

谢烟客双眉陡竖,厉声道:“石庄主此言何来?”

石清道:“这位小兄弟求你管教犬子,原是强人所难。只是当日那枚玄铁令,确是由这

小兄弟交在谢先生手中,其时在下夫妇亲眼目睹,这里耿兄、王兄、柯兄、花姑娘等几? ??也

都是见证。素闻摩天居士言诺重于千金,怎地此刻这位小兄弟出言相求,谢先生却推三阻四

起来?”谢烟客怒道:“你会生儿子,怎地不会管教?这等败坏门风的不肖之子,不如一掌

毙了干净!”石清道:“犬子顽劣无比,若不得严师善加琢磨,决难成器!”谢烟客怒道:

“琢你的鬼!我带了这小子去,不到三日,便琢得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闵柔向石清连使眼色,叫道:“师哥!”心想儿子给谢烟客这大魔头带了去,定是凶多

吉少,要丈夫别再以言语相激。岂知石清只作不闻,说道:“江湖上英雄好汉说起玄铁令主

人,无不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好!’端的是人人钦服。想那背信违誓之行,岂是大名鼎鼎的

摩天居士之所为?”

谢烟客给他以言语僵住了,知道推搪不通世务的石破天易,推搪这阅历丰富的石庄主却

为难之极,这圈子既已套到了头上,只有认命,说道:“好,谢某这下半生,只有给你这狗

杂种累了。”似是说石破天,其实是指石中玉而言。

他绕了弯子骂人,石清如何不懂,却只微笑不语。闵柔脸上一红,随即又变得苍白。

谢烟客向石中玉道:“小子,跟着我来,你不变成好人,老子每天剥掉你三层皮。”石

中玉甚是害怕,瞧瞧父亲,瞧瞧母亲,又瞧瞧石破天,只盼他改口。

石破天却道:“石大哥,你不用害怕,谢先生假装很凶,其实他是最好的人。你只要每

天煮饭烧菜给他吃,给他洗衣、种菜、打柴、养鸡,他连手指头儿也不会碰你一碰。我跟了

他好几年,他待我就像是我妈妈一样,还教我练功夫呢。”

谢烟客听他将自己比作他母亲,不由得长叹一声,心道:“你母亲是个疯婆子,把自己

儿子取名为狗杂种。你这小子,竟把江湖上闻名丧胆的摩天居士比作了疯婆子!”

石中玉肚中更是连珠价叫起苦来:“你叫我洗衣、种菜、打柴、养鸡,那不是要了我命

么?还要我每天煮饭烧菜给这魔头吃,我又怎么会煮饭烧菜?”

石破天又道:“石大哥,谢先生的衣服若是破了,你得赶紧给他缝补。还有,谢先生吃

菜爱掉花样,最好十天之内别煮同样的菜肴。”

谢烟客嘿嘿冷笑,说道:“石庄主,贤夫妇在侯监集上,也曾看中了我这枚玄铁令。难

道当时你们心目之中,就在想聘谢某为西宾,替你们管教这位贤公子么?”他口中对石清说

话,一双目光,却是直上直下的在石中玉身上扫射。石中玉在这双闪电般的眼光之下,便如

老鼠见猫,周身俱软,只吓得魂不附体。

石清道:“不敢。不瞒谢先生说,在下夫妇有一大仇,杀了我们另一个孩子。此人从此

隐匿不见,十余年来在下夫妇遍寻不得。”谢烟客道:“当时你们若得玄铁令,便欲要我去

代你们报却此仇?”石清道:“报仇不敢劳动大驾,但谢先生神通广大,当能查到那人的下

落。”谢烟客道:“这玄铁令当日若是落在你们夫妇手中,谢某可真要谢天谢地了。”

石清深深一揖,说道:“犬子得蒙栽培成*人,石清感恩无极。我夫妇此后馨香祷祝,愿

谢先生长命百岁。”语意既极谦恭,亦是诚恳之至。

谢烟客“呸”的一声,突然伸手取下背上一个长长的包袱,当的一声响,抛在地下,左

手一探,抓住石中玉的右腕,纵身出了大厅。但听得石中玉尖叫之声,倏忽远去,顷刻间已

在十数丈外。

各人骇然相顾之际,丁当伸出手来,拍的一声,重重打了石破天一个耳光,大叫:“天

哥,天哥!”飞身追出。石破天抚着面颊,愕然道:“叮叮当当,你为什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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