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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当(6)

伸手去扶,柔声道:“天哥,怎么啦?你病没好全,别逞强使功。”伸手在他肋下,将他扶

了起来。石破天这一交摔得屁股好不疼痛,在那少女扶持之下,终于站起。那少女道:“咱

们到老地方去,好不好?你摔痛了么?能不能走?”

石破天内功深湛,刚才这一交摔得虽重,片刻间也就不痛了,说道:“好!我不痛啦,

当然能走!”

那少女拉着他的右手,问道:“这么多天没见到你,你想我不想?”微微仰起了头,望

着石破天的眼睛。

石破天眼前出现了一张清丽白腻的脸庞,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月光照射在她明彻的

眼睛之中,宛然便是两点明星,鼻中闻到那少女身上发出的香气,不由得心中一荡,他虽于

男女之事全然不懂,但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就算再傻,身当此情此景,对一个美丽的少女自

然而然会起爱慕之心。他呆了一呆,说道:“那天晚上你来看我,可是随即就走了。我时时

想起你。”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失踪这么久,又昏迷了这许多天,可不知人家心中多急。这

两天来,每天晚上我仍是来瞧你,你不知道?我见你练功练得起劲,生怕打扰了你的疗伤功

课,没敢叫你。”

石破天喜道:“真的么?我可一点不知道。好姊姊,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那少女突然间脸色一变,摔脱了他的手,嗔道:“你叫我什么?我……我早猜到你这么

久不回来,定在外边跟什么……什么……坏女人在一起,哼!你叫人家‘好姊姊’叫惯了,

顺口便叫到我身上来啦!”她片刻之前还在言笑晏晏,突然间变得气恼异常,石破天愕然不

解,道:“我……我……”

那少女听他不自辩解,更加恼了,一伸手便扯住了他右耳,怒道:“这些日子中,你到

底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你是不是叫她作‘好姊姊’?快说!快说!”她问一句“快说”,

便用力扯他一下耳朵,连问三句,手上连扯三下。

石破天痛得大叫“啊哟”,道:“你这么凶,我不跟你玩啦!”那少女又是用力扯他的

耳朵,道:“你想撇下我不理么?可没这么容易。你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快说!”石破天苦

着脸道:“我是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啊,她睡在我的房里……”那少女大怒,手中使劲,登时

将石破天的耳朵扯出血来,尖声道:“我这就去杀死她。”

石破天惊道:“哎,哎,那是侍剑姊姊,她煮燕窝、煮人参小米粥给我吃,虽然小米粥

煮得糊了,苦得很,可是她人很好啊,你……你可不能杀她。”

那少女两行眼泪本已从脸颊上流了下来,突然破涕为笑,“呸”的一声,用力又将他的

耳朵一扯,说道:“我道是那好姊姊,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臭丫头。你骗我,油嘴滑舌的,我

才不信呢。这几日每天晚上我都在窗外看你,你跟这个臭丫头倒是规规矩矩的,算你乖!”

伸过手去,又去碰他的耳朵。

石破天吓了一跳,侧头想避,那少女却用手掌在他耳朵上轻轻的揉了几下,笑问:“天

哥,你痛不痛?”石破天道:“自然痛的。”那少女笑道:“活该你痛,谁叫你骗人?又古

里古怪的叫我什么‘好姊姊’!”石破天道:“我听妈说,叫人家姊姊是客气,难道我叫错

你了么?”

那少女横了他一眼道:“几时要你跟我客气了?好吧,你心中不服气,我也把耳朵给你

扯还就是了。”说着侧过了头,将半边脸凑了过去。石破天闻到她脸上幽幽的香气,提起手

来在她耳朵上捏了几下,摇头道:“我不扯。”问道:“那么我叫你什么才是?”那少女嗔

道:“你从前叫我什么?难道连我名字也忘了?”

石破天定了定神,正色道:“姑娘,我跟你说,你认错了人,我不是你的什么天哥。我

不是石破天,我是狗杂种。”

那少女一呆,双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将他身子扳转了半个圈,让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向

他凝神瞧了一会,哈哈大笑,道:“天哥,你真会开玩笑,刚才你说得真像,可给你吓了一

大跳,还道真的认错人。咱们走吧!”说着拉了他手,拔步便行。石破天急道:“我不是开

玩笑,你真的认错了人。你瞧,我连你叫什么也不知道。”

那少女止步回身,右手拉住了他的左手,笑厣如花,说道:“好啦,你定要扯足了顺风

旗才肯罢休,我便依了你。我姓丁名当,你一直便叫我‘叮叮当当’。你记起来了吗?”几

句话说完,蓦地转身,飞步向前急奔。

石破天被她一扯之下,身子向前疾冲,脚下几个踉跄,只得放开脚步,随她狂奔,初时

气喘吁吁的十分吃力,但急跑了一阵,内力调匀,脚下越来越轻,竟是全然不用费力。

也不知奔出了多少路,只见眼前水光浮动,已到了河边,丁当拉着他手,轻轻一纵,跃

上泊在河边的一艘小船船头。石破天还不会运内力化为轻功,砰的一声,重重落在船头,船

旁水花四溅,小船不住摇幌。

丁当“啊”的一声叫,笑道:“瞧你的,想弄个船底朝天么?”提起船头竹篙,轻轻一

点,便将小船荡到河心。

月光照射河上,在河心映出个缺了一半的月亮。丁当的竹稿在河中一点,河中的月亮便

碎了,化成一道道的银光,小船向前荡了出去。

石破天见两岸都是杨柳,远远望出去才有疏疏落落的几家人家,夜深人静,只觉一阵阵

淡淡香气不住送来,是岸上的花香?还是丁当身上的芬芳?

小船在河中转了几个弯,进了一条小港,来到一座石桥之下,丁当将小船缆索系在桥旁

杨柳枝上。水畔杨柳茂密,将一座小桥几乎遮满了,月亮从柳枝的缝隙中透进少许,小船停

在桥下,真像是间天然的小屋一般。

石破天赞道:“这地方真好,就算是白天,恐怕人家也不知道这里有一艘船停着。”丁

当笑道:“怎么到今天才赞好?”钻入船舱取出一张草席,放在船头,又取两副杯筷,一把

酒壶,笑道:“请坐,喝酒吧!”再取几盘花生、蚕豆、干肉,放在石破天面前。

石破天见丁当在杯中斟满了酒,登时酒香扑鼻。谢烟客并不如何爱饮酒,只偶尔饮上几

杯,石破天有时也陪着他喝些,但喝的都是白酒,这时取了丁当所斟的那杯酒来,月光下但

见黄澄澄、红艳艳地,一口饮下,一股暖气直冲入肚,口中有些辛辣、有些苦涩。丁当笑

道:“这是二十年的绍兴女儿红,味道可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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