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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帮帮主(6)

那少年见她发怒而去,不知如何得罪了她,心想:“一个姑娘跳窗走了,一个姑娘从门

中走了,她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唉,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正自怔怔的出神,听得脚步声细碎,那少女又走进房来,脸上犹带怒色,手中捧着脸

盆。那少年心中喜欢,只见她将脸盆放在桌上,从脸盆中提出一块热腾腾的面巾来,绞得干

了,递到那少年面前,冷冰冰的道:“擦面吧!”

那少年道:“是,是!”忙伸手去接,双手一动,登时全身刺痛,他咬紧牙关,伸手接

了过来,欲待擦面,却双手发颤,那面巾离脸尺许,说什么也凑不过去。

那少女将信将疑,冷笑道:“装得真像。”接过面巾,说道:“要我给你擦面,那也可

以。可是你若伸手胡闹,只要是碰到我一根头发,我也永远不走进房里来了。”那少年道:

“我不敢,姑娘,你不用给我擦面。这块布雪雪白的,我的脸脏的很,别弄脏了这布。”

那少女听他语音低沉,咬字吐声也与以前颇有不同,所说的话更是不伦不类,不禁起

疑:“莫非他这场大病当真伤了脑子。听贝先生他们谈论,说他练功时走火入魔,损伤了五

脏六腑,姓命能不能保也难说得很。否则怎么说话总是这般颠三倒四的?”便问:“少爷,

你记得我的名字么?”

那少年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你叫什么?”笑了又笑道:“我不叫少爷,

叫做狗杂种,那是我娘这么叫的。老伯伯说这是骂人的话,不好听。你叫什么?”

那少女越听越是皱眉,心道:“瞧他说话的模样,全无轻佻玩笑之意,看来他当真是胡

涂啦。”不由得心下难过,问道:“少爷,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不认得我侍剑了?”那少年

道:“你叫侍剑么?好,以后我叫你侍剑……不,侍剑姊姊。我妈说,女人年纪比我大得多

的,叫她阿婆、阿姨,和我差不多的,叫她姊姊。”侍剑头一低,突然眼泪滚了出来,泣

道:“少爷,你……你不是装假骗我,真的忘了我么?”

那少年摇头道:“你说的话我不明白。侍剑姊姊,你为什么哭了?为什么不高兴了?是

我得罪了你么?我妈妈不高兴时便打我骂我,你也打我骂我好了。”

侍剑更是心酸,慢慢拿起那块面巾,替他擦面,低声道:“我是你的丫鬟,怎能打你骂

你?少爷,但盼老天爷保佑你的病快快好了。要是你当真什么都忘了,那可怎么办啦?”

擦完了面,那少年见雪白的面巾上倒也不怎么脏,他可不知自己昏迷之际,侍剑每天都

给他擦几次脸,不住口的连声称谢。

侍剑低声问道:“少爷,你忘了我的名字,其他的事情可还记得么?比如说,你是什么

帮的帮主?”那少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帮主,老伯伯教我练功夫,突然之间,我半

边身子热得发滚,半边身子却又冷得不得了,我……我……难过得抵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侍剑姊姊,我怎么到了这里?是你带我来的么?”侍剑心中又是一酸,寻思:“这么说来,

他……他当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少年又问:“老伯伯呢?他教我照泥人儿身上的线路练功,怎么会练到全身发滚又发

冷,我想问问他。”

侍剑听他说到‘泥人儿’,心念一动,七天前替他换衣之时,从他怀中跌了一只木盒出

来,好奇心起,曾打开来瞧瞧,见是一十八个**的男形泥人。她一见之下,脸就红了,素

知这位少主风流成性,极不正经,这些不穿衣衫的泥人儿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合上盒

盖,藏入抽屉之中,这时心想:“我把这些泥人儿给他瞧瞧,说不定能助他记起走火入魔之

前的事情。”于是拉开抽屉,取了那盒子出来,道:“是这些泥人儿么?”

那少年喜道:“是啊,泥人儿在这里。老伯伯呢?老伯伯到那里去了?”侍剑道:“那

一个老伯伯?”那少年道:“老伯伯便是老伯伯了。他名叫摩天居士。”

侍剑于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极少知闻,从来没听见过摩天居士谢烟客的名头,说道:“你

醒转了就好,从前的事一时记不起,也没什么。天还没亮,你好好再睡一会,唉,其实从前

的什么都记不起,说不定还更好些呢?”说着给他拢了拢被子,拿起托盘,便要出房。

那少年问道:“侍剑姊姊,为什么我记不起从前的事还更好些?”

侍剑道:“你从前所做的事……”说了这半句话,突然住口,转头急步出房而去。

那少年心下茫然,只觉种种事情全都无法索解,耳听得屋外笃笃的敲着竹梆,跟着当当

当锣声三响,他也不知这是敲更,只想:“午夜里,居然还有人打竹梆、打锣玩儿。”突然

之间,右手食指的‘商阳穴’上一热,一股热气沿着手指、手腕、手臂直走上来。那少年一

惊,暗叫:“不好!”跟着左足足心的‘涌泉穴’中已是彻骨之寒。

这寒热交攻之苦他已经历多次,知道每次发作都是势不可当,疼痛到了极处,便会神智

不觉。已往几次都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发作,这次却是清醒之中突然来袭,更是惊心动魄。只

觉一股热气、一股寒气分从左右上下,慢慢汇到心肺之间。

那少年暗想:“这一回我定要死了!”过去寒热两气不是汇于小腹,便是聚于脊梁,这

次竟向心肺要害间聚集,却如何抵受得住?他知情势不妙,强行挣扎,坐起身来,想要盘膝

坐好,一双腿却无论如何弯不拢来,极度难当之际,忽然心想:“老伯伯当年练这功夫,难

道也吃过这般苦头?将两只麻雀儿放在掌心中令它们飞不走,也不是当真十分好玩之事。早

知如此,这功夫我不练啦。”

忽听得窗外有个男子声音低声道:“启禀帮主,属下豹捷堂展飞,有机密大事禀报。”

那少年半点声息也发不出来,过了半晌,只见窗子缓缓开了,人影一闪,跃进一个身披

斑衣的汉子。这人抢近前来,见那少年坐在床上,不由得吃了一惊,眼前情景大出他意料之

外,当即急退了两步。

这时那少年体内寒热内息正在心肺之间交互激荡,心跳剧烈,只觉随时都能心停而死,

但极度疼痛之际,神智却是异乎寻常的清明,听得这斑衣汉子自报姓名为‘豹捷堂展飞’,

眼见他越窗进来,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是睁大了眼凝视着他。

展飞见那少年并无动静,低声道:“帮主,听说你老人家练功走火,身子不适,现下可

大好了?”那少年身子颤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展飞脸现喜色,又道:“帮主,你眼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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