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第3章(7)
时间:2020-11-23 作者:阿耐 点击:次
简敏敏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她嘴巴严实,谁都不信—— 简宏图赶紧辞别朋友打道回府。才刚走出包房,便见宁恕匆匆走过。简宏图还在想着哥哥的警告,犹豫要不要与宁恕打个招呼,宁恕先看打了招呼。 “这么巧。这是刚来呢,还是准备回家?” 简宏图不愿说他这是被哥哥逼回家,忙笑道:“回家,想起有件事还得连夜做完。” “好用功啊。不急吧?来我们这儿认识几个朋友?都是我们房地产界的,有本地的银河地产老总的女婿,还有全国房产十强在本市的诸侯王。来敬杯酒?” 简宏图的两脚不由自主地往宁恕挪了两步,可又忍不住地犯憷,心知自己上不了台面,只得道:“诶哟,真不巧,我那边朋友等着催着,来绑我的车子都等在门口了。下次,你有这种聚会一定要提早通知我。” 简宏图说完,逃也似地走了。宁恕才想讥笑,却见银河地产老总的女婿从洗手间出来。他灵机一动,对那女婿道:“你看刚走到转弯的那位,就是我们刚才说起的解放路那块地的拥有人之一。” 那女婿道:“原来你早已着手?” 宁恕摇头,“我们领导压给我的任务是住宅。你们有兴趣?那是我姐同学,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前年接触过。对方态度非常坚决,不卖。不卖拉倒。” 宁恕只得无奈放弃刚刚生出来的一个念头,与那女婿一起回去包房。可宁恕因见到简宏图而内心一发不可收拾,又是几杯酒下去,脑袋里止不住地乱飘计划的每一个步骤,变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半夜结束聚会回家,妈妈宁蕙儿居然看着电视等着宁恕归来。儿子能回老家做事,宁蕙儿早已开心不已,何况还是衣锦荣归,作为大公司的地区经理,掌握着大权地回归。家里已经一下子热闹起来,可宁蕙儿不嫌多,总要每天守着儿子在家的每一个时刻才肯罢休。见到儿子回来,宁蕙儿一边开心一边埋怨,“又喝酒,一身酒气。喝点儿白木耳吧,消消酒。” “明天喝。妈,坐,我跟你说个事。还记得姐姐那个同学简宏成吗?我昨天又遇见他了。还认识了他弟弟简宏图,一个没用的花花公子。” 宁蕙儿一惊,“你想干什么?那家人不好惹,你离远点儿。” 宁恕咬牙切齿道:“我想干点什么!” 宁蕙儿被儿子的眼神搞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别,事情都已经过去,两家两个男人都已经过世。尤其是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日子很安逸,你别给我惹事。” “如果是两个男人的事,为什么简家人继续逼着你辞职,逼得外婆家不敢收留我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隐姓埋名,不,改名?我不会忘记当年怎么吃苦头,我们一家三口怎么忍辱负重活过日子。我们当年连跟同学吵架都不敢,怕闯祸被查到底细,怕又被简家找上门来。妈,我不会忘记,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么深刻的侮辱和压迫。妈你只要旁观,我来动手,不会波及到你身上。” 宁蕙儿沉默良久,道:“不行,你必须停止报复。我在早年已经打定主意,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报复,给你们姐弟改的名字也是这个意思,提醒我们全家不报复。” “简家很强大,我知道。但我已经找准他们的弱点。我不会赤膊上阵动手,我甚至不会让他们知道是我在动手。妈你放一百个心。” “我阻止你不是怕他们。我这几年静下心来想过了,事情起因是你爸。他生病后脾气越来越大,完全不讲道理,对你们姐弟也舍得打骂,惹得我都想跟他离婚,人家承包工厂的当然没理由养着他。简厂长即使有过错,也不至于要挨一刀子,变成半个废人。简家人恨我们,我现在理解。以前我吃苦吃得撑不下去的时候也胡乱骂过简家,那是以前。你最好也忘了这事,别提报复。” “爸爸的错,他已经拿出性命来抵过了。我们受的苦呢?妈妈你还记得你当时被简家逼得走投无路,接受老唐施舍去学车。一起学车的都是经理老板,只有我们最穷,请不起教练吃饭,没钱买香烟孝敬教练,你只好天天早上天没亮就去给教练擦车,一擦就是小半年。我们每天自觉去帮忙,那还是冬天,姐姐营养不良低血糖,去河边洗抹布时候一头栽进河里,差点淹死。妈,你还记得吗,你跳进河里去救人,你也不会游泳,可你那时候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只手牢牢抓住石板台阶,一只手把姐姐拖回岸边。可你把姐姐托上岸后,自己又冷又饿没力气上来,是我死命拖着你,你才没沉下去。等有人路过救上你,你和姐姐一起躺在地上,那时我以为要永远失去你们了,幸好你们最后活过来。” 宁恕双手抓起妈妈的左手,含泪道:“这两枚指甲盖是那次抓石板脱落的,至今没长回来。妈,你说我能忘记吗?还有这儿手臂上的伤,是你起早贪黑开出租挣钱还债,存我们为了不让简家找到隔两年搬一次家的钱,一个女人半夜独自开出租遇到抢劫留下的。妈,那时你不是胡乱骂简家,是简家真的太赶尽杀绝太不给活路。妈,我怎么会忘记。妈,我是男人,那时候我小,没法帮你,现在我有责任为我们全家讨还公道。我不会放弃。” 但宁蕙儿将手从儿子的手里抽回来,冷静地道:“这是我们作为你爸家属应有的惩罚,报应。我也讨厌简家,尤其是那个大女儿,但我不想报复,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不想节外生枝。你也是,你如果不放弃报复念头,我劝你回北京总公司去,眼不见为净,别在这儿给我惹事。” 宁恕大惊,抹去眼泪看着妈妈,“妈,我不会连累你。” “我不怕你连累,这辈子我什么没经历过。我就是要你放弃报复。车轱辘话已说这么多,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妈!”宁恕试图反抗,可他看到妈妈的逼视。妈妈满脸都是他从小习惯的那种坚毅,和一贯的权威。宁恕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回答:“答应,妈,我答应。” 可答应妈妈后的宁恕满心抑郁,起身一声不吭去自己房间。宁蕙儿却在后面紧盯一句,“你们姐弟向来答应的事都会做到,这回也可千万不能阳奉阴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