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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香,淡淡伤

  军训还没开始,各班被要求紧急集合,开拔到学校大礼堂准备举行开学典礼。我们班先到,其他班级正在鱼贯而入。教官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大家聊天,当忽然问及他的家乡时,他报出的地址竟然和我的出处一致。我这才注意到这个男孩子。
  
  他有着林志颖般闪光的眼眸,有着“霹雳虎”吴奇隆般忧郁的神态和酷酷的发型,最重要的是他上身穿着迷彩衫,下身穿着军装裤。那会子我正崇拜军人崇拜的五体投地,忽然有个“伪军人”出现,也不觉眼前一亮,好感顿生。
  
  只是后来知道,年岁相差太大,所以一直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偶尔见个面,老乡老乡地叫着,因为地域的原因心里总觉得比别人更亲近一些而已。已经是大二了,有一天,宿舍姐妹忽发奇想,对着我一头自然蜷的长发做起了实验,在我的头上编起了类非洲黑人那样的密密麻麻的小辫子,第二天解开,扎了个松松的马尾在后面,嗬!就跟在理发店刚烫过的一样,成了爆炸头。我一进教室,获得雷鸣般的掌声,把我囧得无地自容。他坐我后面,扯扯我的头发,我回头,他说,你今天真好看,我脸红得像红苹果。
  
  上《动物营养》课,老师还没来,他又坐我身后,扯着我头发说给你看首诗,题目叫《你是我心中的女郎》,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就又扔给了他,说不懂诗。他又扯着我头发,我回头,他嬉皮笑脸地对我说,人家都说我俩是“老相好”。我给他一拳,说谁这么无聊。他说,你误会了,是“家乡”的“乡”,意即“老乡好”。我红着脸背着书包走了。
  
  不只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他和哨子,三个人就常常聚一堆玩。去果园里偷桃,在梨花丛里唱歌,去海边捉蟹,去山上野炊,去图书馆看书,到礼堂里看电影,到街边的录像厅里看录像……后来的某一天,忽然就不见了哨子,只剩下了我俩。我们拥有了一段快乐无比的日子。牵手在水杉林立的柏油路上散步,看满天绚烂的晚霞;倚着繁花缤纷、落红无尽的梨树背诵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或读些别的文学书;躺在绿草如茵、天高云淡的操场上一人一个耳机听音乐;走在鹅卵石林立、丁香花芬芳的小径上畅谈理想、未来……
  
  在他的逼迫下,我去了一趟他家。正如我预料的那样,他家人强烈反对,反对的理由是我不够漂亮,还长他几岁。我提出了分手,他坚决不同意。一会儿信誓旦旦地说,谁也管不了他,他的事自己能做主,一会儿又在那里叹气,说家里威胁说要断绝关系……我不胜其烦,脾气暴躁,找着碴儿地跟他吵,吵到我自己都有些累了,就跟着别的男生出去看电影,引得他暴跳。实习时,他去了济南,我去了青州,然后,谁再没联系谁。毕业回家,心碎不已的我去了姐姐家,他陪读研的同学去了一次我家,没找到我。偶然在街上见了一次,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到最后,谁也没说过谁爱谁!分手之初,我不能放下心中的不满和愤恨,写下了《往事总如风》,《爱情不是游戏》,十年后,我原谅了一切,学会了宽容,写下了《再相逢》。如果非要给初恋写个结语的话,那就是,初恋如一杯陈年的酒,初时是淡淡的伤,钻心的痛,因为那时我们还根本不懂爱情。日子久了,它就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它让人在失败中成长、学会如何更好去把握以后的爱。再糟糕,也会是心中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作品集鲁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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