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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的哥哥终于露面

钟鼓楼(全文在线阅读)> 28.新郎的哥哥终于露面。关于 「装车」和 「卸车」。院内 的「水管风波」。 
 
    北京现在还有多少酒馆? 
    卖饭兼卖酒的地方不能算酒馆。必得是以卖酒为主,附带卖酒菜 的地方,才能算酒馆。据老人们说,当年北京城酒馆颇多,而地安门 外、鼓楼之前那二里长的街面上,不但酒馆的数量可观,其种类也相 当齐全。 
    北京市民现在不怎么喝黄酒了,而当年京师酒肆之中,「南酒店」 却占相当的比例;店中出售 「女贞」、「花雕」、「封缸」、「状元红」…… 等不同流派的黄酒,同时也把「竹叶青」当作一种陪衬,附带出售; 与黄酒相适应的酒菜则备有火腿、糟鱼、醉蟹、蜜糕、松花蛋……等 物,另一种 「京酒店」,早期只供应雪酒、冬酒、涞酒、木瓜酒、干榨 酒、良乡酒……后来渐渐加添上声名鹊起的汾酒、西凤酒、泸州大曲、 贵州茅台……虽已名不副实,但老年人叫惯了,仍叫 「京酒店」;再后 来因为又变化为主要出售北京郊区自产的「二锅头」,以「价廉物美」 来维系住一批常客,所以倒也终于「「返璞归真」。这「京酒店」供应 的酒菜,早年多是咸栗肉、干落花生、核桃、榛仁、蜜枣、山楂…… 夏季添加莲子、鲜藕、菱角、杏仁……似乎是以素食为主;后来渐渐 素食减少,而变为咸鸭蛋、酥鱼、兔脯、驴肉……到了如今,则以 「小 肚」(猪膀胱裹肉、粉。「肚」在这里读?u。)、猪蹄、各类肉肠和粉肠 为主了。当年还有一种「药酒店」,现在北京市民常把黄酒叫「料酒」 或「药酒」,但早年的「药酒店」,所卖的酒并非黄酒而是各种露酒, 如玫瑰露、茵陈露、苹果露、山楂露……另外,如莲花白酒、绿豆烧 酒、「五加皮」……一类的烧酒,也多在这种酒店中出售。这种酒店往 往并不准备酒菜,沽酒者大都也是购回再饮。如今北京市民一般是不 怎么喝露酒的,他们把黄酒、白酒、啤酒以外的带酒精饮料统称为 「色 儿酒」,「色儿酒」中只有红葡萄酒一种受到欢迎。至于专门出售威士 卡、白兰地一类洋酒的 「酒吧」,除了某些一般市民不能随意入内的大 饭店中设置过外,市面上似乎始终阙如。 
    当年的鼓楼前大街,义溜胡同附近有一家规模不小的酒肆。「义溜」 其实是「一绺儿」的谐音,因为那胡同狭窄得两个人迎面相遇,必得 侧身谦让才能通过,所以人称「一绺儿」。「一绺儿」在号称「大胡同 三千六,小胡同赛牛毛」的北京城内,似乎本不值一提,但因为当年 它附近有名的酒肆饭馆颇为不少,酒徒食客为抄近路常斜肩而过,故 而名声颇著。从鼓楼前大街穿过「一绺儿」胡同,便可直抵那酒肆门 前,门上挂著黑地金字大匾:「天香楼」。进了大门,迎面立柱上是一 副对联:「四座了无尘事在,八窗都为酒人开」。当时有首「竹枝词」 曰: 
    地安门外赏荷时, 
    数里红莲映碧池; 
    好是天香楼上坐, 
    酒阑人醉雨丝丝。 
    这说的是夏天,其实冬季生意更好,又尤其是元宵节前后。「一绺 儿」胡同南侧,挨著后门桥,有座火神庙,现在遗痕犹在。本世纪二 十年代以前,每逢元宵灯节,据说庙中都要烧 「火判」,即将中空的泥 塑神像,填以薪炭,燔火燃烧,不但使其体腹红透,而且还要「鼻头 出火耳生风」。这自然要吸引无数的市民去观看,其中一部分在观览之 余,便不免要到「天香楼」中痛酌一番。如今年过七十的北城市民, 忆起当年景象,往往还能形容个淋漓尽致。海老太太和胡爷爷在鼓楼 根下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时,就不知把这话题炒过多少遍「回锅肉」。 
    然而随著时代的变迁,北京饭馆的数量一度大大减少,酒馆一度 濒于绝迹。到粉碎「四人帮」之后,饭馆的数量和种类才有所增添, 酒馆也略有恢复。当然,旧时代里酒馆的繁多乃是一种畸形的社会生 态,那一「传统」本不值得大力继承,但适当地向市民提供一点「随 意便酌」的场所,开设一些管理得当的专卖酒类和酒菜、备有坐席的 酒馆,看来也还是必要的。一九八二年年末的钟鼓楼一带,这样的酒 馆出现了一家。它位于鼓楼后面、钟楼前方的钟楼湾胡同之中,是一 所平房,叫 「一品香烟酒店」。里面设有四五张方桌、十多张方凳,除 了供应各种烟酒而外,还供应煮花生米、拌海蜇皮、「小肚」、粉肠、 茶肠、蒜肠、蛋香肠、午餐肠、茶叶蛋、猪头肉、拌粉丝……一类下 酒菜。因为它的位置处于僻静的小胡同之中,所以光顾的酒客很少有 偶然路过的生人,多是附近的居民或在附近上班的职工,售货员与酒 客大半相熟,酒客之间也大半相熟,于是乎酒馆中常常充满了一种活 泼而融洽的气氛。 
    且说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十二日那天下午四点多钟,海西宾骑著自 行车,遵殷大爷之嘱追寻卢宝桑的行踪,结果是发现卢宝桑摇摇晃晃 地钻进了 「一品香」。海西宾在 「一品香」门前下了车,把车支好、锁 好,隔著玻璃窗朝里面望去。原来同院澹台智珠的爱人李铠早在里面, 卢宝桑进去后立即看到了李铠,显然是大声地吆喝著,一溜歪斜地走 了过去;李铠站起来扶住了他,显然是在颇为惊讶地询问…… 
    海西宾正犹豫著:要不要进到「一品香」去?忽然有人在叫他: 
 「西宾!」 
    海西宾转过头一看,是薛纪跃的哥哥薛纪徽,骑著辆自行车。迎 面而来。 
    薛纪徽本不打算下车。他那声招唤不过是一种礼貌的表示,但海 西宾打个手势,让他下了车。海西宾问他:「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薛纪徽明显地疲惫不堪,简单地解释说:「加班。」 
    海西宾便对他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加班?你们家乱套了! 宴席上吵了起来,说是有人偷了你们家的雷达表……」说著用下巴指 指 「一品香」里头,「跃子怀疑是他干的,可现在也没掌握什么证据…… 反正我也闹不清,你快去吧!你去了,能顶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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