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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 母

慈 母
 
    母亲是吃尽了苦头的,承受了别人难以承受的负担和压力。
    母亲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坚守在农村。母亲是坚强的,母亲是朴实的,母亲也是快乐的。
    母亲识字不多,能写上自己的名字,认识常用简单的字,为此也很自豪和快乐。父亲是公家人,常年奔波在外,家庭的担子落在了母亲的肩上。母亲生了我们姊妹五个,两个姐,一个哥,一个妹,可谓子女满堂。因家庭劳力所需,大都在农村务农成家,个个争气,家家幸福。
    40年代,农村土地实行集体所有制,家里就母亲一个劳力,孩子多,嘴多,所需食量更多。母亲见天出勤挣工分,从不懈怠,从不气馁,从不马虎。天刚麻麻亮就舍下孩子下地干农活,期间再反复回家照料没割奶的孩子,回去一次孩子便哭一次,母亲就伤心一次,每次都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中离去。田间做工,不分男女,分了啥活做啥活,挨着啥活干啥活,身不由己。为挣得更多的工分,母亲常常捡着苦差累活干。夏收时节,麦子白天收不完,晚上还要赶着收,母亲回过家要继续下地收庄稼至深夜。母亲啥时回家休息的,孩子皆不知情,待次日孩子起来,母亲早无身影。吃饭皆在大灶集体就餐,母亲常饥着肚子,将自己午晚饭的馒头省下来拿给孩子吃,母亲是微笑的,幸福的。浇水、修渠、修水库本该是男人们的事,苦于家里孩子小,父亲又顾忌不上,母亲只能充当了男人,去浇水,去修渠,去修水库,拉石、备料,挖沟,母亲件件少不了,缺不下,辟不开。尤其是修水库,工程量大,耗时长,须食宿在工地,半月、一月是不能回家的。春寒料峭,没有帐篷和房屋睡觉,晚上就地露宿在石料坑里,没被子,只好盖着衣服蜷缩着将就。一个弱女子,整天跟着男人劈石头,拉石料,抡石夯,辛苦可想而知,劳动量可想之大。忍着思子的心痛、别家的眷恋、身心的疲惫和饥饿寒冷,在空旷的工地上整宿整宿的数星星、听风声,母亲是挺过来的,也是熬过来得。那时家里很贫穷,经济拮据,母亲四季穿着淡薄的衣衫不曾添过新衣,即使数九寒天,也没穿过棉衣。孩子的衣服更是少的可怜,老大穿过的衣服老二穿,老二穿过老三穿,母亲常半夜半夜的改衣缝衣,拆了缝,缝了拆,改了又改,缝了又缝,缝缝补补,补补缝缝,衣服成了传家宝,舍不得丢弃。常洗的颜色发白,样子变形。破了缝补,补了再破,再缝补,补丁落着补丁,补丁挨着补丁,母亲很无奈,也很犯难。
    大姐没上完小学就辍学回家了。大姐仅上到小学五年级,品学兼优,很爱学习,善于思考。老师和同学都说她是上学的好材料。念母亲辛苦,就很不情愿的离开了学校,帮母亲下地干活挣工分。大姐后来聊起辍学的事,声音总是沙沙哑哑的,神情总是呆呆滞滞的,看得出她很遗憾,很悔恨。家里虽然多了一个劳力,但母亲还是很拼命,很努力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吃的也越来越多,母亲始终不敢松懈。即使是两个劳力挣工分,家里的粮食还是少的可伶,孩子们经常挨饿受罪。母亲打心里过意不去,晚上总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来待收割的麦穗和成熟了的红薯,烧熟了给我们充饥解馋,吃饱了的孩子个个乖巧,个个听话。母亲看着满脸堆笑的孩子,笑的是那样踏实,那样出自内心。二姐和哥哥也已上学,没有书包,少量的书本总抱着来去,不很方便,不得玩耍。学习用具也是两人共用一套,姐姐用罢,哥哥再用,哥急了哥先用,姐紧了姐先用,偶有用不公时,也出现打闹。母亲总是气急变坏的用巴掌打姐姐和哥哥的屁股,手里打着,口里骂着“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孩子,咋就不能董事呢,想气死你母亲吗”?过后母亲便跑出门蹲在屋檐下呜呜哭泣,有时也嚎啕大哭,我们便都不敢做声,犯了错似的傻傻呆着。母亲稍作情绪的调整后,便走进屋里将孩子拦在怀里,紧紧抱着,脸捂在孩子的胸膛上蹭来蹭去,不做生息。我们也朦朦胧胧感觉到了做母亲的艰难。看着孩子一个个的长高长大,母亲的负担也愈来愈重,晚上常常趁着孩子睡熟后,悄悄出去找活挣工分,以此贴补家里的所需。记忆里,母亲没睡过囫囵觉,没吃过囫囵馍。但家里家外总张罗的圆圆满满,料理的有条不紊。
    70年代,农村土地实行包产责任制,家家按人口分给均等的土地,自己打理经营。我家分得10亩薄田,一家人笑的合不拢嘴。家里开始置办了架子车及简单农用具,买了骡子,春种秋收方便又省力。二姐念完小学也已回家务农,家里添了劳力,也给母亲添了信心。母亲带着大姐二姐平地、整田、翻地、下种、收割颇有干劲,犁地没有农具,大都人工翻地,母亲带着两姐天不亮就上地,晚上常借着月光干活,地翻的比人家的早,整的比人家的平,种的比人家的早,管理的比人家的精细,麦穗比人家的壮实,收成比人家的斤数多,日子慢慢过的滋润了,也殷实了。别人见了母亲就夸赞,说母亲多能干多能干,女儿多吃苦多吃苦,家里的收成多好多好,常说的母亲笑脸盈盈的,灿烂的,的。在别人的夸赞和羡慕下,母亲更是来了劲,上了神,越发起劲,越发勤快。


作品集野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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