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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2)

  老旦将山匪们训得个个刀法夺命,却不曾想被起了这么个外号,干脆就更黑点儿,让他们背着土坯练大刀,捆着双手练爬绳。匪兵们被训得叫苦不迭,却没把他的外号弄白了,反倒成了“老黑**蛋”。徐玉兰听说了,要把编外号的小匪扒光用柏油涂了,老旦慌忙拦住,让二子带着他们扔手榴弹去了。徐玉兰说老旦抢了她的饭碗,八成这三当家的位子要让给他。老旦慌得赶紧请她喝酒,说若有此心,就让你那大狼狗吃了俺。
  徐玉兰对麻子妹的状况颇为担忧,说这妹子看着硬气,里面是豆腐那样软。老旦也正犯愁,就说要不给他找个……男人?徐玉兰说别看模样不咋地,山里人人家还瞧不上,喜欢她的黄一刀她都看不上呢。老旦见徐玉兰撅着**瞪着他,知道她胡思乱想,就说要不让二子去想办法,这小子憋了这么多年,如今看见母猪都抱着腚干,自是会乐意的。
  玉兰问起老旦的家人,老旦不想说,问她这南方的农活该怎么弄?草药该怎么摘?水牛该怎么喂?竹子该怎么砍?他见徐玉兰有问必答,就斗胆问她的男人为何敢离开黄家冲去长沙参军?玉兰闻听勃然大怒,露出吃人的婆娘样,挥手就一记耳光,跳起来拔腿便走。她一只鞋掉在老旦脚下,老旦忙唤她留步,可这女人就赤着一只脚去了。老旦忙让小色匪拿着那只绣着兰花的布鞋追过去,他自是少不了一个耳光。老旦看着气呼呼的徐玉兰,心下有沉沉的感慨,这**年头,哪个人又没有些**操的心事呢?
  秋忙到了,匪兵们的训练告一段落。老旦无聊,便调教黄老倌子给的一只大水牛。湘中水牛长着大号犄角,包着韧厚老皮,比北方黄牛脾气大出不少,仿佛随了湖南人火爆的脾性。老旦时时把牵不住,情急之下就给了畜生一脚。那水牛却不买账,转过腰来,瞪着手雷般的牛眼就给了他一头,老旦被顶得滚下山坡,到山腰的时候摔得七荤八素了。收工回家的众匪兵和村民们目睹了这有趣的一幕。
  “老旦滚下懒汉坡”传遍了黄家冲,自也传进徐玉兰的耳朵,她便又带着草药和神婆来了。给老旦包扎的麻子妹见了,黑着脸拎包离去。二子忙跟出去,说要送她回住的地方。徐玉兰大方地向她打招呼,麻子妹只哼哼了一句,就迈着粗圆的腿去了。二子跟了一段,死活搭不上话,又蔫蔫地回来了。
  “这妹子是怎么了?跟没了魂似的,这都过去好久了。”二子蹲在门口说。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啊?才跟了几步就回来了?你那死皮赖脸的劲儿都哪去了?璐颖是个好女子,你已经瞎了只眼,要是把她错过了,可就和全瞎了没分别了。”徐玉兰看着老旦几处淤青说。二子撅着嘴不回话,老旦知道他没主意,就翻过身来说:“玉兰说你的没错,你对付鬼子那机灵劲儿倒忘了个干净,别老想她为啥这样,多想想她稀罕啥,需要啥,啥玩意能让她忘了那事儿,你就能钻到她肚子里去了。”
  神婆看了看老旦,说不需要念什么咒,根本没东西妨着他,这个笨蛋就是被牛拱了。临走的时候神婆对二子说你还愣啥?还不跟着我走,听听我的山神手段?二子忙跟着神婆去了。小色匪在门口蹲着发愣,也被神婆拎着脖领子去了。老旦呵呵笑着,说这下好了,二子真的上心了呢。
  屋里只剩了他和徐玉兰,老旦甚觉尴尬,咬着牙坐起来披上衣服:“三当家的,你看俺除了打仗练兵,啥也不会干,水稻不会种,草药认不得,连个牛都放不好,你给俺琢磨琢磨,让俺也能干点啥,要不成了半个废人,让你可瞧不起了呦。”
  “这事儿你别找我,你找我叔叔去。”徐玉兰往藤椅上一坐,脱鞋盘了腿儿。
  “一找他就拉着俺喝酒,最后喝得啥也没有,不找他。”老旦摇着头点烟锅。
  “叔叔一直想弄一支骑兵,他说周围几个山寨都不老实,一个个虎视眈眈的,黄家冲夹在中间,要有比这几个山寨都要强的能力,尤其是速度……我倒希望他弄一个,骑马耍双枪肯定很过瘾……”徐玉兰掏出双枪,在藤椅上骑起马来,作势对着老旦叭叭乱打。老旦被她枪口指得发毛,忙离了床说:“那也不是太难的事,山里没有马,买些来不就行了?骑马打仗这个……俺没试过,但玉茗参军的时候就是骑兵,他可以训。”
  “关键是少这么个人,二当家上马就头晕,我上了马就转向,你要真觉得行,就把这事儿担起来,我帮你,怎么样?你要是把这事办了,三当家的让你当。”
  “我顶了你,你干啥?我可弄不了你那些上蹿下跳的山匪。”老旦虎着脸说。
  “我有的是事儿干,你等着吧,我去想办法……”徐玉兰跳下藤椅,插起双枪,拔腿便出了门。
  没过几天,徐玉兰就让人赶来几只畜生,两只骡子和一只正值芳龄的母驴。老旦大喜,然后纳闷儿,你弄两个骡子干吗?徐玉兰说这不是马么?当然是生小马啊?老旦哭笑不得,道明真相,徐玉兰就要带人出山杀了那卖骡子的。老旦说不打紧,马在这山里太娇气,骡子干活倒皮实,便挑一匹当了坐骑。老旦重操旧业,弄起了在板子村口碑相传的养驴营生。这边驴马不合群,方圆几十里找不出一头公驴,他和玉茗翻山越岭,总算在集市上选了一头公驴回来。老旦给二位好吃好喝,日夜催着两只畜生洞房花烛,徐玉兰送来新鲜的豆子给它们,见老旦盯着它们在那儿日弄,羞得站出老远。第一胎下了两只小叫驴,这就是在平原也属罕见。山民们争相来目睹这一胎二驴的奇观,对老旦赞叹不已。老旦骑着大骡子翻山越岭,招摇过市,弟兄们骑着一串毛驴亦步亦趋,大家再也不用费腿脚。乡亲们羡煞,纷纷开始给老旦下订单,黄老倌子更是给了命令,搞它一百头驴当骑兵。黄家冲的老旦已经驴声在外,准备隔年引进北方的马种,配出一堆骡子。老旦从“老黑**蛋”慢慢被尊称为“老旦哥儿”,再到“老当家的”,传到外村却变成了“驴当家的”。二子从集市上带来这可笑的消息,徐玉兰便又要杀人。二子说旦哥你行行好,把这玉兰妹子娶了好好调教一下,要不早晚把人的头砍下来。
  黄老倌子似乎也有此意,几次问起,老旦不敢瞎说,更不敢应着,这是什么地方?就算老婆孩子生死不知,也不想就此给土匪婆倒插了门儿。老旦悉心弄着骡马,和陈玉茗一起想法子训练黄家冲的骑兵。没过多久,二子已经能在狂奔的驴背上双枪夺命,大薛能够夹着驴扫射机枪,而梁七却练出奇怪的功夫,在马上玩起老艺人的弓箭,竟然百步穿杨,他说如果箭头上抹点儿蛇毒,那可弄一个死一个。黄老倌子对此很是满意,将山寨交予二当家和玉兰看着,每天拉着巧巧和麻子妹上山采药。麻子妹慢慢又变得豁然起来,但依然不吃二子那一套。二子和神婆想尽招数,却也打动不了这个丑护士。徐玉兰被压了看山寨的任务,忙得屁股朝天,据说陆家冲和顾家寨最近都很不老实,陆家的猎户总钻过这边来打猎偷粮,顾家的男人总欺负黄家冲嫁过去的女人,徐玉兰便和老旦商量,要不要收拾他们?老旦让她稍安勿躁,万事还是要老倌子拿主意,就是要打,也要去城里买些弹药和装备,更要等着骑兵训练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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