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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语中流亡(2)

  我前面提到的乌克兰朋友奥尔嘉,也有类似的身份危机和写作困境。但她比我年轻得多,现实条件也让她有更多改变的可能。这些年,奥尔嘉很多时间都没呆在乌克兰,而在亚洲、东欧和北欧的不同语言与文化背景下生活,慢慢养成开放“三观”。她不仅渐渐改换阅读语言,从俄语(奥尔嘉的第一母语是俄语)换成英语,也试着用英文写作。她说她的母语变得vulgar,我完全理解。苏联崩溃后,俄语语境也在激变甚至恶化,也许正是这样的变化,让她自我放逐,身体、内心和语言,情愿做一个界定模糊的边缘人。
  然而,近现代乃至当代俄语的文学传统与传承,远比同一时期的中文博大(是的,这话听来刺耳)。根据国际传媒的报道与国际组织的报告,俄国(还有乌克兰)近些年的言论和出版环境不如人意。奥尔嘉其实比我幸运,她的“流亡”更进一步,身体、内心和语言合一,也更接近凯斯特勒、纳博科夫和康拉德那样的前辈。或许有一天,不论成就大小,她真有可能获得一种新的文化背景和认同。
  而我,选择和时间并不乐观,要么在母语中继续难以为继的流亡,无所谓文化背景和认同,要么远离以母语作为沟通手段的职业写作,却又无法改变书写语言(但不等于放弃阅读),只能用别的方式,去做一个可以糊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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