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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到底摧毁了什么?(2)

  更进一步地讲,这可能意味着神不仅设立了这些“物种”,而且它们的存在并不是神随心所欲的创造,而是一番精心设计过的创造,这其中蕴含了神为万物设立的目的(前文提及过的telos)——这种思想我们如今会称之为“智能设计论”(Intelligent Design),而这种思想经常直接表现为,认定“生物的变化”具有着一种“趋势/朝向”(并进一步默认这一趋势是由某个外力所引导的)。
  1802年,英国的一名神职人员威廉·佩利(William Paely)发表了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名曰《自然神学》(Nature Theology)。这部书便是这种思想的代表,而这种思路再往上追溯,甚至可以到中世纪的“托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以及他的老师大阿尔伯特(Albertus Magus)。实际上,当时对自然的研究越来越成为了一项专业工作,很多研究者虽然并非神职人员,也会使用这个思路来说明自己的工作意义。
  譬如,著名的生物学家卡尔·冯·林内(Carl von Linné)就曾经说过:“人是为了研究造物主的作品的目的而受造的,由此他可以在这些作品中观察到神性智慧的显著记号。”
  实际上就连达尔文自己都承认自己曾经受到过这种流行思路的影响——“我无法消除我之前的信仰的影响,彼时众人普遍相信每一个物种都是以某种目的被创造出来的。”
  三、达尔文的“物种”——离开上帝的自然
  读者如果看到这里,多半已经会明白达尔文思想中的独特之处了。不过,笔者还是要费些笔墨来把这个问题稍微深入地谈一些。
  我们之前谈到在达尔文同时期,很多人已经开始了在谈生物的“进化”和“变化”,虽然这是上帝安排下的运动。这实际上已经为人们接受达尔文的思想铺平了道路。然而除了这些生物学的积累,可能仍然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达尔文的一个重要理论来源,这个来源与生物学没有直接的关系,反而与一个社会经济理论相关程度很高。
  这便是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Thomas Robert Malthus)的《人口论》思想!达尔文亲口承认过,在1838年10月,偶然读到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并从中获得了灵感。
  
  那么,马尔萨斯所阐述的内容是什么呢?他提出了一个数学模型:一片土地所能供应的人类是由上限的。可是人口是按照几何级数增长的;粮食产量则是按照算术级数增长的。因此,人口与能够喂养人口的粮食最终是不会相互匹配的。故而,马尔萨斯认为只要人口过多超过土地的负载,那么就必然会发生饥荒和战争,或者由此引发一场大瘟疫。
  达尔文则将之应用于自然世界之中,由此诞生了“自然选择”(Natural selection)的学说。他认为自然资源所能供养的生物数量也是有限的。当生物过量繁殖的(而且这简直是必然的),那么具有一定的适应特性的生物才能生存下来,另外一部分则会被淘汰掉,并且随着这种变化的累积,新的物种最终会产生出来!
  那么,达尔文的学说意义何在呢?
  我们可以说,达尔文为自然中的生物变化寻求到了一个“上帝”之外的原因,这个原因就在自然竞争的机制当中——虽然自然神学仍然可以将之解释为上帝的精妙设计,然而自然至少获得了“自主权”。自然的变化可以不是朝向着某个外在设计好的目的,而是一种内发的目的。
  在这个意义上说,达尔文的学说实际上而是建立了一个相对独立的自然学说,他没有去讨论上帝在进化中的作用,而是认为自然无需借助外力而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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