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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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案情重大，刘继业回村后没停，直接便被基干民兵押送到了县上专为运动设立的特殊学习班。

　　之后，生产队长老赵也被工作队弄到了远离大队部的一间小屋。

　　但说老赵去到那小屋，听工作队林队长说要用毛泽东思想给他武装头脑。

　　武装头脑就是让他学习毛主席语录。但是老赵不识字。工作队只得找一位工作队员天天给他念，让他一句一句跟着学。吃饭是让家里给他送。就是白天黑夜不准他回家。

　　老赵对此并不怕。他有儿有女。他的老婆一天三顿在家里给他做好的，他的儿女争着送过来。

　　有时他的儿女提着饭结伴来，站在门外喊一声爸爸失声哭。那时老赵就吆喝他们，说自己在这儿好像过春节，不让哭。

　　就这样，从此后老赵日复一日跟着工作队员学念毛主席语录。不想这老赵虽然不识字，可他记性好，有一天他忽然对前来教他的工作队员说：“我会背。”

　　工作队员一听惊得睁大了眼看他。老赵说：“不信我给你背一遍。”

　　工作队员不屑地说：“老三篇，你会背哪一篇？”老赵说：“为人民服务和纪念白求恩。”

　　那工作队员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他想着整天教他自己还一篇不会背，他会背两篇？便说：“那你给我背！”

　　于是，老赵眯起眼开始背，工作队员便拿出毛主席语录一字一句来对照。

　　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张思德同志·······

　　背到这儿工作队员连连说行了行了，我算服你了，背纪念白求恩吧。

　　老赵又接着给他背颂纪念白求恩。他从白求恩同志是加拿大共产党员起，一口气背到尾。

　　到最后工作队员也不笑，说：“不行，中间差一句，你还得学。后面还有愚公移山。”

　　就这样，又停了三四天，愚公移山老赵也快会背了。那晚上林队长把他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赵去到办公室，开始的时候林队长和颜悦色，问他：

　　“老赵同志，你想通了吗？”

　　老赵说：“还没有。”

　　林队长的颜色变了，问他：“哪儿没想通！”

　　老赵认真地说：“明明不怨刘继业，怨我，你们都不信。”

　　林队长一听恨得瞪园眼，手指住他：“你他妈······”可他舌头一艮打住了，又改口吆喝道：“马上给我······回去吧你！”

　　且说这老赵五六十的人，什么事见得多，也算个老奸巨猾。到这时他已经明白不是工作队拿他没辙，就是外面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一时心里暗暗高兴。

　　说实话，这些日子老赵心里老念刘继业，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老赵早想出去到县上去找找，哪怕给他说上一句话。但是他没有那自由。

　　到这时一听林队长要撵他走，你看他忙转身，一边说：“谢谢，谢谢。”便像逃一样，小跑着去到刘继业的家。

　　到了那儿，刘继业一家人看见他都是哭。刘继业的老婆哭得喘不上气。她断断续续地给他说她去找几回，县上根本不让见，也不知道他在哪。

　　老赵一听是这，眼里直掉泪，可还得安慰他们一家人。想了一会儿他说：“你们别哭了，我有办法了。”

　　刘继业的老婆这才住了哭，站在那儿一咽、一咽。

　　老赵说：“明天一早我进城找老表。我老表在县委看大门，让他帮咱打听准行。你们放心，只要有一点路，我开仓装粮食，我去走后门！”

　　刘继业的老婆听后喊声哥，又是哭。

　　随后老赵就回到了自己家。

　　半个多月的离别，老赵现在回来了。

　　一进院，他看见孙女扬起两只小胳膊连声喊爷爷，像燕子一样扑过来。

　　老赵掉下两眼泪。

　　因为老婆已经提前得到信儿，这时已经给他做好几个菜。老赵还看到她破例给他买了半碗散装酒。

　　吃着饭，老赵见老婆眼睛红红的，坐在那儿也不动筷。他想起来问：“儿呢，他还没下工？”

　　老婆说：“我让他去县上找他表叔，去几趟了。晌午他表叔捎信，说打听出来了，继业在特殊学习班。”

　　老赵听到这话喊一声娘啊，筷子一丢站起来喊：“明天我这束香可有处烧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哈哈哈······”可是，笑着笑着他的泪就顺脸淌。

　　老婆说：“我害怕这事没准，没敢说给继业家里，就先把咱家那三十块钱给了少华，让他去到后交给他表叔，看看怎么使。”

　　少华是老赵的大儿子。老赵听后连连说：“好，好，我的好······”他打住不说了。

　　老婆这才长出一口气道：“只要你不埋怨。”

　　说罢，她站起来进厨屋盛一碗粗面汤，过来独坐一旁慢慢吃。

　　老赵说：“我还要问，这些日子队里啥情况？”。”

　　老婆说：“事儿多，一句两句说不完。饭快凉了，你先吃，吃了我再给你说。”

　　不想她话刚落，儿子少华从县里回来了。少华一见爸爸在家中，高兴得给爸爸说刘叔明天也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