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人行动
时间:2016-06-23 作者:天涯僧风 点击:次
幸福没有味道(全文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挖人行动
一九九六年夏,忽然之间,我乡基本上每个村里都办了所私学。规模有大有小,生员一窝蜂奔向私学,公学一下子到了濒临倒闭的状态。家长都说私学抓的紧,公学的老师光混工资。上边暂时对私学也没有个解决办法,教育在改革阶段只能先隔岸观火。有人也让我回来在家里办个私学,反正也发不下来工资。我说我回来了要是回不去咋办?那人笑了笑,可能觉得我有点傻,没有经济头脑。我也笑了笑,我不相信私人办的学校能和公学抗衡,这有点像《三国演义》中说的:久合必分,久分必合。
暑期学习会时,因私学的盛行,教育组对全乡教师做了个大的调整,我有幸被当作骨干和何校长一块调到了前坊村学校。前坊村不大,却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私学。我问何校长:“前坊村还调了谁?”
何校长说:“暂时还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想去那儿,可组织看得起,我筹思了一下,还是服从分配吧,只是向组织提了个要求,必须让你也去,你没意见吧?”
我笑了笑说:“你看得起我,我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有意见呢?”
前坊村学校原来的教师全调走了,新调的教师不知是没安排好还是不愿意来,在报名第一天,学校里只有我和何校长两个人,好象两个守庙的和尚在静坐打禅一般。快12点时,我们才盼到一名家长领着孩子来到学校。家长一进门,屁股还没挨板凳就说:“原来的教师没调走,娃就不往这儿报。”
“你看我俩是不是原来的?”何校长问。
家长说:“原来那帮人,光知道打麻将,就是不教书。”
“我俩还不知道麻将咋打呢。你放心,会打也不打。”何校长说着,朝我眨了眨眼。
“娃报几年级?”我问。
“一年级。”家长说。
提起打麻将,我不由想起了曾经在东升完小的一件趣事。有一段时间,学校里打麻将成风,下午一放学,麻将摊子就撑开了,地点就在何校长的办公室。何校长的办公室是个套间,里面一间是卧室,外面一间是会议室兼娱乐室,唯一的那台黑白电视机也在那儿放着。打麻将的老师们打他们的麻将,我和肖玲看我们的电视。记得那晚肖玲好像不在,可能是一放学就回家去了吧。我一个人看着电视,正准备去睡觉,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个正打麻将的老师就喊我说:“李星,开门。”我就去开门,没想到,门刚拉开一条缝,外面就伸进来一只手,伴随着一声断喝:“都顺墙站好,教师还在这儿聚赌!”
这下老师们全乱了方丈,麻利的又是藏麻将又是藏钱,待派出所四五个人一窝蜂的涌进来,一个个都顺着墙站好了。我立在门口,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一个干事掀了我一把,说:“给我顺墙站着去!”我一个踉跄就踉跄到墙边,但我没站好,看着那人说:“我没打,我在看电视。”那人说:“你说看电视就看电视了,就是看打麻将也不行!”一个老师说:“娃就是没打。”又一个人说:“不准说话!”
接下来,几个人就挨个儿搜身,搜赌资。搜到我这儿了,我捂住口袋执拗的说:“我没打。”那人蛮横的打掉我捂着口袋的手,执拗的在我口袋里搜着,把我口袋里仅有的一元五角钱搜去了,拿在手里看了看,丢在了桌子上,又去搜另一个人。校长那晚运气真好,提前到卧室睡觉去了,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闹腾起来,我觉得校长一定在装睡,也许这样的情况他不想去面对吧。直到派出所的同志一再嚷嚷着要找校长,校长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最后,派出所的同志拿出一条绳,挨个儿绑,把所有的老师要用这一根绳串住。任校长和老师们百般哀求,派出所的同志毫不留情,而且,第一个就要绑我。我颤着声又说:“我没打,真的没打。”要绑我的那个人说:“到了派出所再说。”校长也为我求情,那人说:“你作为领导,纵容包庇同志,还算是领导吗?再说连你一块绑!”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伸出了手,让他们绑。可是,绑到最后,还有两个人,绳却不够了。派出所的同志们互相看了看,把绳又紧了紧,却还剩一个人没法绑。一个干事走到我跟前,问我:“你真没打?”我点了点头:“真没打。”那人就把我解开了,边解边说:“但你必须跟我们走,就是看也不行。”
最后,我们就被押解着,向校门口走去。我没有被绑,走在前边。一个干事在后面说:“那个大个子小伙,你不要跑。”他叫我不要跑,我本来也没想着跑,我能跑过派出所那么多人吗?况且,他们还开着警车呢?要是警车一边鸣着警笛一边追我,我不是罪加一等吗?可我能跑为什么不跑呢?你们叫我不跑我就真不跑了?不跑了我白长这么长的腿了?黑灯瞎火的我钻到树地里去,死活都不出来,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想着想着,我忽然就茅塞顿开,撒开脚丫就跑了。黑灯瞎火的我竟然没找到个树地钻,急急忙忙的却钻到了一个土壕里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并没有听到警笛响,便战战兢兢的从土壕里又钻了出来。在土壕边思谋良久,我觉得坚决不能走正门,万一派出所的同志还在那儿等我怎么办,可学校也没有后门啊。最后,我冒着千难万险,翻墙而入。跳下墙,我蹑手蹑脚的一步一步的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到了宿舍前面,我听到何校长正对马晓晴说:“李星还不见了。”
我在黑暗中赶紧应声道:“何老师,我回来了。”
黑暗中我看不到何校长的表情,只听他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马晓晴说:“小伙子还是腿长,要是我,跟个锥子似的根本跑不动。”
第二天一大早,校长就去派出所周旋此事,学校里仅有的几名同志看着所有的班级,一边兴趣盎然的谈论,一边默默地为难友们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