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改嫁也可以成为时尚(3)

　　

　　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豗兮筋力单。

　　

　　岂知重得兮入长安，叹息欲绝兮泪阑干。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

　　

　　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

　　

　　是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

　　

　　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

　　

　　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这首《胡笳十八拍》是一篇长达一千二百九十七字的骚体叙事诗，全诗一百零八句。明朝人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说："东京风格颓下，蔡文姬才气英英。读《胡笳吟》，可令惊蓬坐振，沙砾自飞，真是激烈人怀抱。"遥想当年，天下大乱连年烽火，诗人蔡琰在逃难中被匈奴所掳，流落塞外，在黄沙弥漫中悲苦地度过了十二个春秋。她每日站在沙丘之上紧锁双眉，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心中的大好河山。异乡独旅，无数次看着碧波万顷的草原，看着风沙呼啸而过的大漠，看着黄河岸边阴山旁尽是赤发红颜的"外国人"，蔡琰是多么思念远方故国。于是她含泪写下这首著名长诗《胡笳十八拍》。伴随着凄婉的琴声，我们仿佛看到诗人正行走在一条由屈辱与痛苦铺成的长路上……我们仿佛听到诗人告诉我们：做女人难，做名女人难上加难。这首《胡笳十八拍》后来被人谱曲，成为和《十面埋伏》、《梅花三弄》齐名的古典名曲。《胡笳十八拍》也成为世代痴情男女的爱情宝典。跟其他女性不同的是，蔡琰虽然客居"异国"，做了别人的妻子，但她并没有就此认命。而是时刻盘算着如何"越狱"，如何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这是她高人一头的地方。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蔡琰开始失眠了。逃跑是个问题，如何逃跑更是一个难上加难的问题。贸然行事？自己人单势孤，万一被匈奴王发现难免被一顿痛揍，也许还要被软禁起来。即使侥幸逃脱，凭借自己一个柔弱女子的能力，要想走出这茫茫大漠也是痴心妄想。再说还有幼小的孩子，携带更不方便，万一路途之中遭遇沙尘暴、豺狼虎豹这样的灾难，大人孩子一块遭殃，得不偿失啊。逃跑之路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慎重，再慎重。等待时机？几率几乎等于零。虽说自己贵为匈奴王妃，身份显赫，又为丈夫生下孩子，但毕竟属于"异族"，仍旧无法被匈奴家族完全接受。何况当时汉朝和匈奴的关系十分微妙，也许匈奴还怀疑自己是打入其内部刺探情报的间谍呢。身份可疑还是次要的，关键还是找不到协助自己逃跑的内应，放眼望去，偌大一个匈奴王朝竟然找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悲哀，可以说是相当的悲哀。春夏秋冬，北雁南飞，眼看大好年华就这样在无声无息的等待中消耗，蔡琰的出逃计划还是没有实现。她老了，眼袋出现了，鱼尾纹出现了，皮肤老化了，情绪消沉了，满头青丝中长出几根白发，大脑也因为焦虑而变得失去了妙笔生花的灵感。蔡琰千百次地问，等等等，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有一个人得知蔡琰流落南匈奴的消息之后，非常焦急。立即派周近做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璧一双，把她赎了回来。这个人就是曹操。说到曹操，算是蔡琰的学长了。因为曹操是蔡邕的学生，所以曹操自幼就跟蔡琰相识。按照辈分年龄算，蔡琰是曹操的学妹，常常出入与蔡邕府上的曹操自然有很多与蔡琰见面的机会。少年时代的蔡琰熟读史书，精通音律，声名远扬，是个小童星。曹操对这个学妹充满敬仰，或许还有些许少年青涩的爱慕之情吧。否则曹操也不会有重金赎回蔡琰的举动，这个值得玩味。后来曹操牵线搭桥，给蔡琰介绍了第三个老公，此人就是陈留名士董祀。曹操之所以将漂亮而且知书达理又精通文学音律的蔡琰嫁给他，自有他的道理。

　　

　　第一，曹操为了报答老师蔡邕的培养之恩。第二，曹操想利用蔡琰笼络马仔董祀。董祀一表人才，通书史谙音律，觉得自己很牛×，根本看不上蔡琰。董祀心想，蔡琰毕竟已经三十多岁，而且还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嫁给卫仲道不久，卫仲道就一病呜呼，必有克夫之命。第二次嫁给左贤王之前，说不定还被匈奴人办过，已是残花败柳。加之蔡琰因为思念远在南匈奴的两个孩子，整日神思恍惚，董祀怕娶个神经病回家影响心情。但董祀又碍于曹操的面子不好明说。曹操看在眼里，记上心头，立刻做出安抚。他先是给董祀讲了关于蔡琰的小插曲，试探其心意。曹操说，在一次和蔡琰的闲谈中，他表露出很羡慕蔡琰家中藏书。蔡琰告诉他原来家中所藏的四千卷书，几经战乱，已全部遗失时。曹操很失望，但当他听到蔡琰还能背出四百篇时，大喜过望。后来蔡琰凭记忆默写出四百篇文章，文无错漏。曹操对董祀说："你看看，蔡琰可是个才女，我一般不轻易夸赞一个人，我要夸好，那可是真的好。"董祀答道："才女怎么了？我不稀罕，谢谢您的美意，我现在还不想搞对象。"曹操又说："咱们都是男人，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觉得蔡琰还不错，虽老了点，但她有才华啊，才华可是明晃晃的东西，比那些傻乎乎的姑娘强多了。算我求你，你就娶了她，等我将来做了皇帝给你个大官当当，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说呢？"董祀最后心一横牙一咬，对曹操说："既然哥们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忍了。但你可别忽悠我，当官的事……"曹操说："兄弟你真够意思，这事包在我身上，来，喝一杯。"

　　

　　两个人在曹操的证婚下，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但婚后生活那就是三个字：瞎凑合。董祀娶蔡琰，那是给曹操面子，他根本不爱这个女人。婚后生活如一潭死水，没有什么生机。蔡琰见董祀冷漠生疏，仍想努力挽回这段婚姻。蔡琰写了《悲愤诗》（一）、（二）讲述自己在颠沛流离的社会动荡中的悲惨经历，算是对前半段生命历程的一个总结。

　　

　　《悲愤诗》（一）：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

　　

　　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