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谢花(4)

（四）

    江海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里收拾房子，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喘气。他以前一直认为电视剧上把单身汉的屋子总是描写的那么乱完全是一种污蔑，他觉得自己房间的整洁度还是过得去的。但是现在，他由衷地佩服那些编剧，深深地感到编剧们还是忠于生活，忠于事实的。看着挺干净的房子一收拾起来怎么会有那么多不该出现或者早该消失了的垃圾？ 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才算让他又恢复了对屋内环境的满意。还有一点令他比较欣喜的是：他居然找到了5只以为早已不在了的袜子。点上烟，揉着酸疼的腰，他生气地想：岂有此理！我这是在等保姆还是在迎接慈禧太后啊？等这丫头来了，怎么也得亲上两口，否则太对不起自己的辛勤劳动了。

    江海自己给自己开了个会，布置了一下今晚的战斗方案：为了取得这一战役性的胜利，有几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1. 几对蜡烛。 有了，虽然不是红烛，也没有烛台，勉强能对付。

    2. 一张忧伤而煽情的情歌天碟。 有了，姜育恒，虽然老了点，但胜在够沧桑。

    3. 最为重要的，瓦解美女心理防线的利器：酒。 嗯，还有两箱，足以击垮最顽固的美女。

    4. 一桌丰盛而精致的晚餐以及展现自己熟练的烹饪技巧。据说美女都很喜欢男人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而专注的背影。这一点嘛......?

    江海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发愁，脑海里闪过了被日军侵略后的村庄。即使天纵奇才，他也不能想像如何用两只鸡蛋和一根小葱做出一顿浪漫的大餐。穿上外套，江海决定再跑一趟家乐福进行采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刚打开门，就看见女孩站在门口喘气，还在嘴唇上涂抹着什么。脚下放着两个满满的购物袋。 四目相对，女孩迅速地收起了手里的口红。这一次，江海真切地看见了她脸上闪过的红晕。

    “你已经到了？ 怎么不让我下去接你？”江海虚伪地殷勤着。

    “我提得动，怕你累嘛。你准备干什么去？”

    “去买点儿吃的，家里断粮了，我饿死无所谓，怎么忍心饿着了你？”江海笑眯眯地说。

    “我都买了，就知道到你家吃饭得自带干粮。对了，你是爱吃肉还是爱吃菜。”

    “嗯.... 我比较偏爱各种动物的尸体。”

    女孩踢了踢脚下的袋子：“就知道你是肉食动物。喏，海里的尸体，陆上的尸体都有了。”

    “谢谢你啊 这怎么好意思啊？ 嘿嘿。”江海搓着手。

    “不客气，保姆嘛，不就得负责买菜做饭呀。”女孩笑得很灿烂。

    江海一手提起地上的袋子，一手揽住了女孩的肩膀往屋里走：“哪里哪里？ 你不是保姆，你简直是我妈。”看着女孩在厨房里忙碌着，江海像个苍蝇一样跟进跟出。时而辞严色厉：“你那切的是葱花还是葱段啊？做过饭没有？”。时而奴颜献媚：“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给你捶捶？”。“江海！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到沙发上去待会儿？等叫你再进来。”

    江海无趣地坐回沙发，厨房里的声音还是隐隐传来：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美女到你家来做客，你也好意思让我下厨？”

    “你不懂，作为一个大厨，一个即将创造烹饪史上奇迹的大厨，他是不屑于操作这些墩子上的活的。这些正是你们锻炼的机会，是为你以后讨老公的欢心而厉兵秣马。你应该感谢我，有我这样一个宽容而优秀的大厨，我不介意你手上的活儿多粗糙，因为一会儿我将为你上演化腐朽为神奇的厨神绝技。”江海手里抱着一杯茶靠在沙发里，没皮没脸地侃着。

    现在换了女孩靠在厨房的门上含笑看着系上围裙的江海，眼睛里充满了欣赏：这个家伙，吹牛归吹牛，厨技还真不错。女孩深知自己的刀工水平：肉丝切的像肉条；一个洋葱切出来只有四片；至于姜蒜粒她干脆就放弃了，囫囵地放在那里个个都显得很无辜。 但是这些都没有难倒江海。他挥刀改造，锅铲飞舞，果然实现了自己化腐朽为神奇的诺言。

    “好了，可以吃了。”江海一边往女孩碗里夹了一个家常鳝段，一边忙着开酒倒酒：“满上满上，今天一定要多喝点儿，最好是喝醉。”“为什么要喝醉？”女孩忽闪着大眼睛：“又打什么坏主意了吧？”

    “那是，你看啊，今天天时、地利都有了，人和应该是水到渠成了吧？一个优秀的猎人连挖两次陷阱，要是还抓不住猎物，也太让人伤心了，哪怕这个猎物是一只狡猾的狐仙呢？”“嘻嘻，你的意思我就是那只狐仙喽？ 既然我是狐仙，你怎么不想想我就是专门来迷惑你的？谁给谁挖坑还不一定呢。”江海盯着女孩的笑脸，心里非常疑惑：这丫头，到底是天真呢？还是狐媚？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蜡烛仍然点着，两个人却已经不是对着坐了，女孩的头靠在江海的肩上，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江海非常感谢这适时而至的苍凉歌声，令他的思绪也进入了迷蒙:你曾愿做我生命里

    永远的江河

    陪我共鸣满腔的豪迈与悲歌

    我曾愿做你岁月里

    无悔的渡人

    陪你浮沉一生的荣耀和坎坷

    一个人 度过了多少情缘

    一个人 度不完魂梦一生

    一个人 依旧是梦坷一生

    一个人 是永远的渡梦河

    ...................

    “江海，你是一个人吗？”女孩打破了沉默

    “嗯！ 是的。” 江海看着女孩的眼睛，郑重地回答。

    “我也是...”

    “开..谢..花..”他低沉地念着这个名字：“你说，咱们的花开了吗？”

    “......我想：再精心地呵护一下，就快开了。”

    “那么，起码 我们现在都不是一个人了吧？”

    “我想，不是了。现在，你有了我，我有了你。”

    “再坐近一点儿，我抱着你吧？”

    “嗯，抱吧。 别松手。”

    “不会的，我希望一直抱着你，最好抱成永恒。”

    音乐、美酒、佳人。 是多少男人的梦啊？ 江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蜡烛烧成了灰，女孩还赖在江海的怀里不肯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他拍着她的脸：“很晚了。”

    “哦，几点了？”

    “一点多了。”

    “啊！那我怎么回去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楼下的大门已经锁了，你可以叫保安开门，给他一块钱就行了。”江海不怀好意地说：“反正我是不会送你下去的，我要睡觉了。嘿嘿。”女孩站在那里，有点儿手足无措。

    江海已经爬上了床，又拿出一个枕头放在旁边，用手拍打着，脸上挂着邪邪地笑：“来来来，就睡在这儿吧，让哥哥给你讲讲柳下惠的故事。”女孩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睡这儿就睡这儿，你把脸转过去。对了，你这儿有没有睡衣？”

    “转过去？我这会儿要是把眼睛转过去那我的眼睛还是眼睛吗？或者说，还是一个男人的眼睛吗？ 还有，你是不是特希望我现在给你拿出很多女人的睡衣来？” “睡衣没有，衬衣吧？估计我的衬衣尺码做你的睡袍有富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干净的。 哈哈。”“想得美呢，我就这样睡了，更安全。嘿嘿！”

    女孩也上了床，竟然没有睡在枕头上，而是一头拱进了江海的怀里：“讲吧。”

    “讲什么？”江海瞪大了眼。

    “讲柳下惠的故事啊。”

    “去！ 还讲什么讲？一个活活的柳下惠已经被你逼出来了。”

    “那就给我唱歌吧，我习惯听着歌睡觉。”

    “一定要唱？”

    “要唱！”

    “嗯，那好。”江海像拍着小孩子那样拍着她，嘴里开始低沉地哼哼：

    月亮 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 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花花躺在江海的怀抱里面

    听江海讲 那恋爱的事情

    .........

    没天理！这小丫头这样竟然也睡得着？

    [NextPage（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