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武
2015-10-07 本站原创 作者:如猫面至 点击:次
彰武的八月,寿菊艳,牧草青。 西晋时的鲜卑境,隋时的契丹境,科尔薪左翼前旗的都尔鼻城。 科尔泌八百里瀚海的章古台,清三陵二百五十年的牧养地,明正统七年的長城烽火台。汗渍般印着骄阳下,站台上的他。 她拎着一个印着大大小小碎红的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是自己种的西红柿,可惜大的只红了一个,剩下的都是小的。他想着她钻在绿秧叶子里,寻着红秧柿子的样子。手刚要伸进袋子,她却把袋子藏在身后,说急着出来,还没洗呢。 她问他坐了一天的车,是不早饿了,他问她爱吃什么。她说辣的行不,他说没他不爱吃的。 到了川人火锅,他见她点了份清水锅底,她见他点了份清水锅底。他知道猜错了,她知道猜错了。 赌气地拽着他要换一家,他象秤砣似的,乍拽也不动。 无声无响的锅底,冒出米粒大小的气泡,一颗,二颗... ...转眼就多的数不清,变成黄豆粒大,刚冒出头,就碎成沫。水雾窜起,只听沸腾水声,不见沸腾水样。 她小妹小妹的叫服务员,要着瓶启子。小妹小跑过来,启了一瓶天涯,放在他手边,他把啤酒挪到她手边。小妹笑了笑,跑着走了。她燃起烟,吸了一口,扭过头,用手扇着嘴里的烟味,再转回身,把玩着他刚刚倒满的酒杯。淡橙色的酒水,浸过杯身,染着她细细的指。 他忙着往水雾里扔着肉,扔着菜,看着浮在沸水上的青菜。嫩色,丰腴的绿,在水中一个翻滚,就变了浓艳,纤细的样。习惯的叹了口气。 她刚刚塞进唇的烟,轻轻一颤,没有吸。靠在椅背的一角,支着额头,夹在指间的烟,一明一暗的映着她若闭若合的眼。 “上学时,喜欢我的那个男生,也总叹气,我跟他说,特喜欢听他的叹气声,” 烟在她发间浓浓地散着,看不清她红色眼镜框里的眼。 “后来,他参军了,天天给我写信。后来,我去看他,往返的火车票,现在还留着。” 他等着她说后来,却没了声音。 烟在她发间淡淡地散着,红色眼镜框里的眼,笑着,红着。 她说院角种的几株罂粟,前几天开了四瓣的花,好看死了,可惜谢了,没法带给他看。 她瞅了一眼没吱声的他,笑了,像刚刚开了四瓣的罂粟花,转眼又谢了笑容,呆呆地看着开了又开的清水火锅。 他说想去看看,她种着向日葵,种着罂粟花的院子,和她装满杂物,刚刚收拾干净,在仅有的一把木椅上,在有星,没星的夜,他被鼻炎弄得昏天黑地时,给他打电话的那间厢房。 她启着第三瓶天涯,抿着嘴笑着,不点头,不摇头。 他趁着去盛调料的空,去结帳,小妹笑着看着他,指了指蜷在靠椅边的她,说她早就结了。 到了站前,才想起那袋西红柿落在清水火锅旁,走时忘记了拿。转身想回去取,她拽着他,不撒手,掌心湿湿地跳着,跟站台上溶在灼热天空里的大钟,长长的秒针一样急促。好久,才松开手,掏出烟壳,捏了捏,又揣了回去,自顾自的说着, 落了也好。吃了,就会忘,没吃,才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