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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为谁而鸣(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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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脸长得很美,”他对玛丽亚说。“我要是有幸在你的头发剃掉之前看到你就好了。“

  “会长出来的,”她说。“六个月之后就会很长了。”
  “你该在我们把她从火车里带走时见见她。她难看得叫人恶心。”

  “你是谁的女人?“罗伯特 乔丹问,他这时想摆脱这件事了。“是巴勃罗的吗?”

  她望着他笑,然后在他膝盖上打了一下。
  “巴勃罗的?你见过巴勃罗吗?”
  “噢,那么是拉斐尔的罗。我见过拉斐尔。”
  “也不是拉斐尔的。”

  “她不屑于任何人,”吉普赛人说。“这个女人梃怪。她不属于任何人。可她饭菜做得不坏。”

  “真的不属于任何人吗?”罗伯特 乔丹问她。
  “不属于任何人。才不哪。不管是说笑话,还是说正经的,都是这样。也不是你的。”

  “是吗?”罗伯特I乔丹说,他感到喉咙里又哽塞起来了。“好啊。我没时间跟女人打交道,那倒是真的。”

  “连十五分钟也没有?”吉苷赛人戏弄地问。“一刻钟工夫也没有?“罗伯特‘乔丹不回答。他望着这姑娘玛丽亚,觉得喉咙里哽塞得不敢开口说话了。

  玛丽亚望着他笑,接着突然脸红了,但是仍旧盯住他看。
  “你在脸红,”罗伯特 乔丹对她说。“你常脸红吗”
  “从来不。”
  “你现在脸红了。”
  “那么我要到山洞里去了。”
  “别走,玛丽亚。”

  “不,”她说,不对他微笑了。“我现在要到里面去了。“她收拾起他们吃饭的铁盘和四把叉。她走起路来象小马般不大自然,但同时也象小动物那么姿态优美。
  “你们还要用杯子吗?”她问。  罗伯特 乔丹仍旧在望着她,她又脸红了,  “别惹我脸红,”她说。“我不喜欢这样。”  “别拿走,”吉普赛人对她说。“来一杯吧,”他在酒缸里舀了满满的一杯递给罗伯特 莽丹,而他正看着姑娘端着笨重的铁盘低了头钻进山洞。

  “谢谢你,”罗伯特 乔丹说。她走了,他的声调叉恢复了常态。“这是最后一杯了。我们已经喝够了。”

  “我们来喝干这一缸,”吉普赛人说。“还有大半皮袋酒。那是我们用马驮来的。“

  “那次是巴勃罗最后的一次出击,”安塞尔奠说。“自此以后他啥也不干。”

  “你们有多少人?”罗伯待一乔丹问。  “我们有七个男人,还有两个女的。”
  “两个?”

  “对。一个是巴勃罗的老婆。”
  “她人呢。“
  “在山洞里。那姑娘稍许会做些饭菜。我说她做得好是为了让她高兴。她多半是帮巴勃罗的老婆做下手。”  “巴勃罗的女人,她这人怎么样?”

  “有点儿野,”吉普赛人露齿笑笑。“实在太野了。如果你以为巴勃罗长得丑,那你应当见见他老婆。那女人很勇敢。比巴勃罗勇敢一百倍。只是有点儿野。”

  “想当初巴勃罗也很勇敢,〃安塞尔莫说。〃想当初巴勃罗是很认真的。”

  “他杀的人比霍乱还多,”吉普赛人说。“革命开始时,巴勃罗杀的人比伤寒还多。”

  “可是长远以来,他太差劲了,”安塞尔莫说。“他太差劲了,他非常怕死。”

  “可能是因为当初杀的人太多了,“吉普赛人寓有哲理地说。”巴勃罗.杀死的人比鼠疫还多。”

  “这是一点,再加上贪财,“安塞尔莫说。〃另外他酒喝得太多。现在他打算象斗牛士一样退休了。不过他没法退休。”

  “他要是跨过火线到了那边,人家准会扣下他的马,叫他入伍,”吉普赛人说。“至于我,我也不喜欢在部队里当兵。“

  “别的吉普赛人也不喜欢这样,”安塞尔莫说。
  “干吗喜欢?〃吉普赛人问。“谁肯进部队?我们干革命是为了进部队吗?我愿意打仗,可不愿待在部队里。”

  “还有些人在哪里?”罗伯特 乔丹问。他喝了酒,这会儿觉得很舒服,昏昏欲睡,他仰天躺在树林中的地上,透过树稍望见午后的小片云朵在西班牙高空中徐徐漂移。

  “有两个在洞里睡觉,”吉普赛人说。,“两个在山上咱们架枪的地方放哨。一个在山下放哨,说不定他们都睡着了。“
  罗伯特,乔丹翻身侧卧着。

  “是什幺枪?” 

  “枪名挺怪,”吉普赛人说。“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是一架机关枪。”

  罗伯特’乔丹想,一定是支自动步枪。
  “有多重?”他问。

  “一个人能扛,不过挺重。枪有三条腿,可以折起来。那是我们在末一次大出击中缴获的。就是在搞到酒的那次之前的那一次。”

  “你们那支抢有多少子弹?” 

  “多得数不尽,”吉普赛人说。“整整一箱,沉得叫人不相信。”
  罗伯特 乔丹想,听他这样说象是五百发光景。  “上子弹是用圆盘还是长带?“
  “用装在枪上面的圆铁盒。”
  罗伯特 乔丹想:了不起,是挺刘易斯轻机关枪①。
  “你懂得机枪吗?”他问那老头儿。
  “不懂,”安塞尔莫说。“一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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