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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海豚的女孩(14)

  胡小蝶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这只牌子的香烟焦油含量是最高的,不要抽太多。」翁信良说。

  「已经不能不抽了。」胡小蝶笑着说。

  「那么改抽另外一只牌子吧。」

  「爱上一种味道,是不容易改变的。即使因为贪求新鲜,去试另一种味道,始终还是觉得原来那种味道最好,最适合自己。」胡小蝶望着翁信良,好像对他暗示。

  「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是海豚训练员。」

  「好特别的工作。」

  「你们一起很久了?」
 
  「只是这几个月的事。」

  「如果我早点跟你重逢便好了。」

  翁信良回避胡小蝶的温柔说:「那时我刚准备结婚。」

  「跟另一个人?」

  翁信良点头。

  「那为什么?」

  「她死了。」翁信良哀伤地说。

  「你一定很爱她。」胡小蝶心里妒忌,她天真地以为翁信良一直怀念的人是她。

  胡小蝶又燃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抽烟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不。」

  「你认为抽烟很坏吗?尤其是抽烟的女人。」

  「你抽烟的姿态很迷人,真的。」

  「我以前就不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我们都年轻,不了解爱情。」

  「你是否仍然恨我?」胡小蝶把烟蒂挤熄在烟灰碟上,她的指甲碰到了烟灰。

  翁信良摇头。

  「因为你已经不爱我?」

  「只是爱情和伤痛都会败给岁月。」翁信良说。

  胡小蝶点了一根香烟,走到雷射唱机前,播放音乐。

  「陪我跳舞好吗?」她把香烟放在烟灰碟上,拉着翁信良跳舞。

  胡小蝶伏在翁信良的肩膊上,他们曾经有美好的日子,翁信良抱着胡小蝶,许多年后,他再次触碰她的身体,曲线依旧美好,她的长发还是那么柔软,她的**贴着他的胸口在磨擦,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凄美,她代表以往那些没有死亡的日子。

[NextPage二 爱情的伤痛7]

  胡小蝶闭上眼睛,吻翁信良的嘴唇,他们接吻,好像从前一样,所不同的,是胡小蝶的吻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

  胡小蝶吻翁信良的耳朵,他痕痒得不停扭动脖子。

  「不要。」翁信良轻轻推开她。

  胡小蝶尴尬地垂下头。

  「我想我应该走了。」翁信良不想辜负沈鱼。

  「好吧。」胡小蝶若无其事地说。她拒绝过他,就别再期望他会重新接受她,时间总是愚弄人。

  「再见。」翁信良走近门口。

  胡小蝶替他开门:「再见。」

  翁信良对于自己的定力也感到惊讶,他竟然可以拒绝她,他是几经挣扎才可以拒绝她的,绝对不是报复她离开他,而是想起沈鱼。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在吃即食面。

  「你回来了?」

  翁信良把她抱上床。

  「你身上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马乐也抽骆驼牌吗?」沈鱼问翁信良。

  「不,是那个客人,他也是玩音乐的,我介绍他认识马乐,他们很投契。」翁信良撒第三次谎。

  「他叫什么名字?」

  「彼得。」翁信良随口说出一个名字。

  沈鱼觉得翁信良的热情有点不寻常,他在外面一定受到了挫折,这是女人的感觉。

  翁信良呼呼地睡了,沈鱼用手去拨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上有股浓烈的骆驼牌香烟的味道,女人不会抽这么浓烈的香烟。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看见叮当在诊症室内。

  「谁把它带来的。」

  「胡小姐。」朱宁说,「她说有事要到外地,把它暂时寄养在这儿。」

  「胡小姐去了哪里?」翁信良心里牵挂,他昨天晚上伤害了她。

  「不知道。」

  中午,翁信良约马乐吃饭。

  他们去吃日本菜。

  「为什么对我那么阔绰?」马乐笑着问他。

  「我碰到胡小蝶。」

  「她不是跟那个飞机师一起吗?」

  「他们分手了,她就住在诊所附近,她变了很多,抽烟抽得很凶。」

  「沈鱼知道吗?」

  「没有告诉她,女人对这些事情很敏感的。」

  「你对胡小蝶还有余情?」马乐看穿他。

  「我告诉沈鱼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饭,还有彼得。」

  「彼得?」

  「就是小蝶,她是抽骆驼牌的彼得。」

  「胡小蝶抽骆驼牌?」马乐问翁信良。

  「是的。沈鱼的鼻子很敏感。」

  「你打算怎样?」马乐问。

  「什么怎样?」

  「你和小蝶之间。」

  「很久以前已经完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你对沈鱼有特殊感情。」翁信良有点妒忌。

  「可惜她爱的是你。」马乐含笑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同时遇上你和我,都只会看上你。」

  「这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翁信良失笑。

  马乐也笑,他也曾钟情于胡小蝶,是他介绍他们认识的,他常常是爱情故事里的男配角。

  「你那位客人这几天没有出现?」吃晚饭的时候,沈鱼问翁信良。

  「你怎么知道?」翁信良惊讶。

  「你身上没有骆驼牌的味道。」

  「是的,他去外地了。」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男人?」

  「不会的。」翁信良斩钉截铁地说。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他年纪比较大。」翁信良急忙撒了一个谎。

  「而且他也不喜欢小动物,又不是玩音乐的,不可能是他。」沈鱼说,「彼得玩什么音乐的?」

  「流行音乐。」翁信良随便说。

  一个黄昏,沈鱼约了马乐喝茶。

  「那个彼得是玩什么音乐的?」

  「地下音乐。」马乐随便说。

  胡小蝶已经离开了七天,音讯全无,叮当没精打采地伏在笼里,翁信良想抱它,它竟然抓伤了他。

  「医生,你没事吧?」朱宁替他检查伤口。

  「没事,只是抓伤表皮。」

  「它一定是挂念主人了。」朱宁替翁信良贴上胶布。

  翁信良蹲在地上,看着叮当,他本来是它的主人,如今却因为挂念后来的主人而把他抓伤,动物无情,人也不见得比动物好,他不也是为了沈鱼而拒绝胡小蝶吗?他们上床那一夜,他发现胡小蝶是第一次,他心里有些内疚,有些感动,他没想过这个漂亮的女孩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那一刻,他宣誓永远不会离开,他遵守诺言,但她走了。



作品集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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