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2)
时间:2014-06-03 作者:陈昌平 点击:次
那不是拒绝的一句话,他听得出来。那只是一句娇嗔的提示。但这句提示却把他吓醒了。有点儿踌躇了,也有点儿不舍了。当然了,如果不是他当时正跟一个女人打得火热,也许……不是也许,而是他一定不会放弃这次“飞舞”的。无法一天之内亲昵两个女人。况且,一个处女。 “介意抽烟吗?”他问。 “有时候,我也抽。”她低声说。这是默许的意思了。 “那你也来一根?”他把手里的“中华”递过去。 “不啦,我得保养皮肤。” “现在这个样子,也没给咱中国人丢脸。” “知道吗?当时啊,公司好几个员工都特喜欢你啊,几乎每天都在背后议论你的发型和穿戴……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啊。” “哪里,兔子不吃窝边草嘛。”他打着哈哈说。 “眼光太高喽。” “事业为重,事业为重。”他紧接着说,“芳草多了,也麻烦啊,弄得鸡犬不宁。” 他说的正是她当年在公司的遭遇。有两个小伙子追求她,其中一个竟然进了医院——抑郁症。 “公司那么多好小伙子,你就一个也看不上?” “我喜欢成熟男人。我不喜欢那些小孩儿。”她轻轻呷了一口咖啡。阳光透过窗纱,斑驳地照在红绿相间的格子布上。 “哪个天鹅不是从丑小鸭变过来的?!”他故作严肃地说。 “得了吧,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她双肘支在桌子上,捧着脸,专注地看着他。自从说出那句“我是处女”之后,她跟他说话就比较随便了,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这是一次意味深长的对视。短促的交火,没有失败者,一个人赢得了胜利,一个人感到了甜蜜。 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冲动。就像水里的皮球,你用多大劲儿摁着,它就用多大劲儿往上拱……他的喉结蠕动着,就像一个饥渴难奈的人面对一只近在咫尺的新鲜水果。 这时候,他们在桌子下面的腿不经意地碰了一下,一瞬间就分开了。他觉得,她的腿似乎没动,至少先动的是他。这个发现让他有点儿扫兴、有点儿窝囊。 “你有点儿不舒服吗?”她关心地问。不过,这种关心,这时候的关心,在他看来有点儿“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意思。 看我晚上在床上怎么收拾你!他在心里喜滋滋地说。想起了即将到来的肌肤之亲,他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身体里面蓬勃、崛起……希尔顿?富丽华?幽雅的西餐?雅致的日料?本地特色海鲜?俩人包间,一瓶波尔多红酒……他已经琢磨着在哪间酒店用餐和开房了。烟缕缭绕,经久不散。她感叹道:“好香哦。” “下水吧,来一支?” “那就同流合污了?”她说。 他从一个精巧的盒子里,捏出最后一个烟嘴,套上,然后把烟递给她,点上火。 她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熟练地吸了一口。她五指纤长,细骨薄肉,手背上隐约可见淡青的血脉。这姿势,与其说是抽烟,不如说是手模展示。 他们的话题依然散漫,没有方向与重心,却像两个比较耐心的垂钓者,等候着波光潋滟水面下的那条鱼。 “我有个困惑。”她说。 他点了下头儿,做好了答疑解惑的准备。 “一直以来,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就不知道怎么与人打交道。” “这话怎么说?” “比如吧,我跟你,现在,我就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王总?王叔叔?还是王大哥?或者……其他什么的。” “这得看……你喜欢哪一个称呼呢?” “我当然知道自己喜欢哪一个,我在猜——你喜欢哪一个呢?” 说完这句话,他们的目光啪地一下触上了,粘上了……四目相对,静穆不动,却已经有点儿藕丝缠绵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陡然响起——还是那段优美的旋律。显然,这不是一个恰当的来电。她显然受到了打扰,但表现得却跟没听见一般,还是他多余地提醒了一下。 “是租客的……这么麻烦!”她恼怒地说,把烟头儿在烟灰缸里一弹,看了一眼手机显示屏,然后接听了电话。 从她们的对话里,他听得出来,对方需要她的一个签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他低声说。 “需要我本人的一个签字。”她为难地说,“要我现在过去一下。” “你如果有事儿,就先去忙。“他体贴地说。 “今天是我们完整的时间,我不愿意。”她说,脸上有一点儿被人抢走玩具的童年表情。今天,是她在国内最后一个夜晚,她不想一个人度过。 他心里泛起一阵怜惜,就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甚至想殷勤点儿了——我陪你去吧。这句话差点儿脱口而出。幸亏车子让司机开去保养了。如果车钥匙在手,以他现在的状态,一定会顺理成章地陪她去了。如果是那样,整个故事的发展就大相径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