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年前的照片(5)
时间:2014-06-01 作者:那多 点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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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轻啊?!”老太操着宁波口音,皱着眉头,似乎想不起来。 “就是老张头。” 老太恍然大悟,随手指向右前方紧闭着的一扇朱色房门。 没有门铃,我敲响了房门。 “谁啊?”过了一会儿,门里传出低沉而混淆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矮小精干的老人,身子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但一双眼睛却很有神,头发花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多岁。 “您好,张老先生吧,我是《 晨星报 》的记者那多。”我拿出记者证。 张轻扫了眼我手上的记者证,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是从这幢楼建好就一直住到现在的老居民,最近这幢楼面临被拆的危险, 《 新民晚报 》昨天已经作了一个报道,我们报纸也想跟着报道一下。希望能让有关部门改变主意,把这两幢仅存的‘三层楼’保留下来。” “你去问居委会吧,我没什么好说的。”老人丝毫没有让我进去详谈的意思。 “可您是老住户,有些情况居委会不了解,只能来问您。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只半小时就好。”我微微弯着腰,脸上笑容可掬。 “你想了解什么?”老人低低地说,依然挡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在上海图书馆里查到一幅照片,就是一九三七年日军轰炸以后,四幢楼安然无损的照片,这简直是个奇迹,我完全无法想像那是怎么发生的,所以……” 老张头的眼珠忽然收缩了一下,他扫了我一眼,眼神在瞬间变得十分凌厉,让我的话不由得微微一顿。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睡午觉了。” 朱红色的门在我面前关上,我竟然连门都没能进得去。 无奈,只能上三楼去。 问到苏逸才的屋子,我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略显富态的老人,头发眉毛雪白,脸上的皱纹,特别是额上的皱纹深如刀刻。 “您好,我是《 晨星报 》记者那多,能耽误您点时间吗?”我改变了策略,先进去再说。 “哦,好的,请进。”老人微笑着把我引进屋子。 屋里的光线很好,这间屋子约有十五六平方米,没有太多的家具摆设,最显眼的就是四面大书橱。靠窗的八仙桌上摊着一本墨迹未干的绢制手抄本,毛笔正搁在旁边的砚台上,看起来已经抄完了,正放在太阳底下晾干。我看了一眼,应该是佛经,最后一页上写着“圆通敬录”的落款。 我注意到手抄佛经的同时,苏逸才已经开始把佛经收起来,放入书橱。随着他的动作望去,我不由得一愣,那书橱里几乎放满了这样的手抄本。 “您向佛吧?”苏逸才招呼我在八仙桌前落座的时候,我问。 苏逸才笑了一下,问:“你刚才说,你是……” 对于这张新兴报纸,像苏逸才这样的老人不熟悉是很正常的,我忙复述了一遍,把记者证拿出来。苏逸才摇摇手示意我收回去,看来这位老人要比二楼那位好相处得多。 “您是在这幢大楼里居住时间最长的居民之一了,来这里是想向您了解一些大楼的掌故。毕竟这幢大楼有相当的历史价值,如果拆迁太可惜,希望通过媒体的努力,可以把‘三层楼’保下来。” “说到居住时间最长,这里可不止我一个啊。看来你已经在二楼碰过壁了吧?”苏老呵呵笑道。 我也笑了:“我连张老的门都没进去。” “其实老张人挺不错的,就是性子怪了点儿。你想问些什么?” 我心中大定,看起来面前的这位老人是最好的采访对象,肯讲而且废话好像又不多。希望他的记忆力好一些,能提供给我尽可能多的细节。 “一九三七年那次日军轰炸之后,‘三层楼’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闸北最高的建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使‘三层楼’有了纪念价值。我在上海图书馆看见一张照片,是那场轰炸之后不久拍的,那场面太神奇了,周围一片废墟,而‘三层楼’却得以保全。我非常好奇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