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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梦想(25)


  “爱情并不迷信,而是我们迷信爱情。」邱清智说。

  「破除迷信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

  「所以,最好不要再迷信。」

  「知道了。」她用力地点头,说:「去喝咖啡好吗?去上次那一家Starbucks,我要喝野莓味的FraPpuccino。』

  「又是野莓味?」

  「是的,是wildberry,我迷恋所有wild的东西。因为现实中的自己并不wild,我曾经以为自己很wild的。」

  「成长,便是接受一个不完美的自己和一个不理想的自己。」邱清智说。

  「也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完美和不理想。」她说。

  范玫因和邱清智肩并肩向前走,多少青涩的岁月倒退回来,她觉得自己改变了许多,邱清智却没有改变。她不知道这是否一厢情愿的想法。跟故友重逢,人总是认为自己改变良多,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有一点改变,也是成就。


  「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范玫因问。

  「不会最喜欢,也不是不喜欢。有多少人会十分喜欢自己的工作呢?」

  「我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的。」

  「女人比较幸福。因为男人做了自己不太喜欢的工作,所以,他们的女人才可以做自己最喜欢的工作。」

  她摇摇头,说:「性别歧视!」

  Starbucks里挤满了人,他们买了两杯野莓味的Prappuccino站着喝。从这里望出去,那个斐济群岛的广告招牌,依旧耀目地悬挂在半空,点缀着这个没有梦想的都市。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故事。」范玫因说。

  「在你之後,我谈过两次恋爱。」

  「这么少?」

  邱清智点了点头。

  「到目前为止,哪一段最刻骨铭心?」她问。

  「是否包括跟你的那一段?」

  「当然不算在内!我认为我对你来说是刻骨铭心的,让我这样相信好了。」她笑着说。

  「那么,除你之外,是上一个。」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她的声音很动听。」

  「有没有夏心桔那么动听?我每天晚上也听她的节目。」

  「差不多吧。」邱清智说。

  「你和她为甚么会分手?」

  「不记得了。」

  「是你不想说吧?」

  「不,真的是不太记得原因了。有些记忆是用来遗忘的。」

  「我们通常是遗忘最痛苦的部分。那就是说,她令你很痛苦?”

  邱清智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说些甚么好,就说:

  「我们有没有可能去游当年剩下的那半个欧洲?或者是斐济也好。」

  「说不定啊!」

  「真希望明天便可以起程。」

  十一点十五分,店里的服务生很有默契地站成一排,一起喊:「LastOrder!”

  「是这家店的作风,差不多关门了。」邱清智说。

  「是吗?吓了我一跳。」

  「还要再喝一杯吗?」

  「不用了。」范玫因放下手上的杯子。

  在车厢里,她拧开了收音机,电台正播放着夏心桔的节目,一个女人在电话那一头,凄楚的问:

  「你觉得思念是甜还是苦的?」

  「应该是甜的吧?因为有一个人可以让你思念。」夏心桔说。

  「我认为是苦的。」女人说。

  车上的两个人,忽尔沉默了。重逢的那一刻,愉快的感觉洗去了别後的苍凉。然而,当一旦有人提起了思念这两个字。多少的欢愉也掩饰不了失落。毕竟,有好几年的日子,他们并不理解对方过的是甚么样的人生。这刻的沉默,说出了距离。那是他们无法弥补,也无意去弥补的距离。


  车子停了下来,范玫因说:

  「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谢谢你的蛋糕。」邱清智说。

  「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甚么问题?」

  「你要坦白的!」

  「我从来就不会说谎。」

  「今天晚上,你有没有一刻想过和我上床?」

  「有的。」

  「现在是不是已经改变主意了?」

  「嗯。」

  「为甚么?」

  「你就像我的亲人,跟你搞好像有点那个。」

  「对了!我也有这种感觉!」范玫因笑了起来,说:「我宁愿你是我的亲人,亲人比较可以长存。」

  「太好了!」邱清智松了一口气,双手放在头後面,说:「我们都想过搞而决定不搞……」

  「嗯,这个决定不简单。」她接着说。

  「难得的是,我们都认为不搞更好。」

  「是的。」她微笑着说。

  「十年後,如果我们再一次重逢,你猜会是甚么光景?」她问。

  「十年後,我们都快四十岁了。」

  「你会变成怎样呢?而我又会变成怎样呢?」

  「我们还会搞吗?」

  「四十岁,是lastorder了。如果我还没有找到好男人,你要照顾我。」

  「谢谢你把lastorder留给我。」邱清智说。

  阳光普照的一天,范玫因站在人行道上,仰头望着那个巨型的斐济群岛广告,那年的梦想,到底是遥远的。她在旧相簿里,看到了一帧她和邱清智一起时拍的照片,那天是他的生日,日期是十月十九日。啊,原来她记错了他的生日,她还以为自己是不会忘记的。


  邱清智为甚么不去更正呢?是不想她尴尬,还是认为已经无所谓了?我们曾经那样爱着一个人,後来竟然忘记了他的生日。爱是长存的吗?她转过头去,发现她旁边也站着一个男人,出神地看着那个广告招牌,是她不认识的。


[NextPage第11章1]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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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启津从外面回来。他脱掉外衣,钻到床上,把脸深深的埋在李思洛的头发里。



作品集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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