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时间:2005-05-02 作者:卧看残云@--085 点击:次
| 《大话西游》中那段关于爱的理由的争论，相信让每个看过的人都记忆犹新。那两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就那样没完没了地你问过来我问过去：“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真够考验耐心的，幸亏其中一个终于打了退堂鼓，将这个可能无限延续下去的争吵打住，我们才没有被他们烦死。现在我又想用这个来再次考验大家的耐心啦，让我在这里不屈不挠地再接着问下去：“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需要吗？”“不需要吗？” 可能每个身处爱河中的男女都问过类似的问题：“你为什么爱我？”是啊！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为什么我就独爱你那一种？按照我们被理性主义训练过的头脑一贯的思维方式，凡是没有理由无根无据的，都是应当报以怀疑的。爱一个人这么严肃的事儿怎么能没有理由？打死我都不信！你敢说没有理由？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那你肯定是心怀叵测，或者说你的爱就打了折扣，不值得信任。 理由嘛，当然是越充足越好，另外还需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假如你象至尊宝那样说不出个所以然，竟然答曰“正在想——”，就有了虚与委蛇的嫌疑，也是不讨人喜欢的。至于没有理由之类的说法，极有可能被等同于不爱的另一种委婉表述。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怎么可能会没有理由？说没有理由，大概是理由太委琐太不冠冕堂皇太见不得人了，连我们自己也说不出口吧！ 这里反映出的其实是我们对理由由来已久根深蒂固的崇拜，人实在是太依赖理由了，我们可以忍受其他，但不能忍受没有理由。对理由的穷追不舍源于人的理性，我们都知道德谟克利特还是那谁谁说过的有名的话：“只要找到一个因果性的解释，也胜过成为波斯人的王。”成不了波斯人的王其实不是要紧之事，如果找不到因果性的解释那就麻烦大了，因为这关系到人类的尊严和世界的秩序。这就意味着只要你给我一个爱或不爱的理由，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因为我更看重这个理由。至于爱或不爱本身那就根本不重要了。 可见当我们说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就意味着我们爱的其实已经不是那个人而是理由本身。对理由的偏执使爱变得无足轻重。因为假如爱真是那么重要，我们又何必为它苦苦寻找一个理由？ 如果爱一个人需要理由，那就意味着爱要看理由的眼色行事了，就是说它已不具有自足性，而是取决于外在的条件，受制于跟爱无关的其他因素。被理由决定的爱还能是爱么？或者说有条件的爱还能是爱么？ 如果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则理由为因而爱为果，为爱寻找理由即意味着向因果律屈服。这样一来相爱者以及他们的爱本身被编织到宏大的因果之链上，成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于是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个链条本身，谁会关注其中小到无限小的个人的具体感受？如果我们所有的爱都要经过大前提小前提结论这样一个严谨的证明过程，它还能在这个理性的逻辑中存在么？反过来说，爱如果虚弱到需要理由来给自己提供论证和支持，这样的爱还能被称为爱么？ 如果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则这里面已经少不了权衡利弊，少不了个人利益上精打细算左思右想，这种充满功利的计较的爱还能叫作爱么？ 好的，有了上述铺垫，我们可以水到渠成地得出一个千锤百炼颠扑不破的真理性结论（原谅我，适度的夸张在论证过程中永远是必要的），即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可以肯定地说，因果链条上没有爱情，爱永远应当是无根无据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寻找理由这样的唯理论式思维方式和爱格格不入。 和信仰一样，爱也是弃绝理性的英勇行为，所以爱不需要理由，正像信仰也不需要理由一样。无理由的爱使爱具有了某种神秘的性质，它是插入这个日趋理性的世界的一个非理性楔子。正是爱情的存在为这个即将被理性除魅殆尽的世界保留了最后一点魅惑。我们应当尽可能地阻止理性对这一神秘领地的僭越，它是我们获得救赎的最后希望。 当上帝被理性格式化，我们杀死了上帝；当爱情被理性格式化，我们也就杀死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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