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总是把我的写作活动称为写作业。想一想她这样称呼也有道理，写出的作品要由编辑一审再审三审，还要让广大读者认可，才能算是最后完成。
女儿是不赞成我每晚关在书房“写作业”的。因为我写作业的时候，是不允许她进来捣乱的。每到我进入写作状态，就害怕谁来打乱我的思路。重要的是我的书房内烟雾缭绕，在损伤我身体的同时，也会让女儿被动跟着吸我的二手烟。
偶尔开门出去倒水，都见女儿孤单地躺在沙发上，看到我出来，她就马上爬起来，十分兴奋地会问：爸爸，你可写好了？为了不让女儿失望，我会端着茶杯，在女儿身边稍坐片刻。
有时，女儿也会违例。先是在我的书房门外徘徊，我听得见她轻微的脚步声。接下来就会悄悄地拧开把手，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我回过头，女儿递过自己的笑脸：“爸爸，我不说话儿。”
当然，她会弄出比声音更大的响动来。先是把我书架的书一本本地移动，然后把案头的订书机按得嚓嚓地响，钉子散落得到处都是。每到这个时候，女儿会被自己的恶作剧逗得嘎嘎地大笑，这时我才发现她的杰作已令我忍俊不禁。
临睡前，女儿会在卧室关照我，写过作业后就去睡觉。女儿一直都喜欢让我陪着她入睡，冬季夜长，不写作的时候，我喜欢睡前半躺在床上，随手翻阅着杂志，女儿也会跟着捧着自己的书，学着我的样子，一直到自己入睡。因近来创作状态颇佳，几乎每天以3000字的速度向前推进，所以每晚都睡得较迟。
女儿终于对我提意见了。
女儿今晚对我说，以后我的行动要听她的指挥，指挥我去写，我就去写；不让写，就不许写。当然，你硬要写也可以，但你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事实上没有女儿的支持，写作是进行不下去的。
于是便跟女儿协商，甚至是乞求：“你就指挥我去写作业吧！”
反复几次，女儿终于不耐烦了，对我说，写可以，但只能写一个字！
写一个字，那真不如不写。只好继续与女儿协商。
女儿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向我做出了让步。女儿说：“爸爸，那好吧，我批准你写两个字！”
一点儿也不讨厌女儿的霸道。家里就一个孩子，没有玩伴，难免会显得孤单。白天我在单位上班，女儿在幼儿园读书，一天中相处的时间也就是晚饭后这点时光，而我却把时间都花在了写作上，忽略了孩子需要与我亲近。我有时内心感到很自责，因为自己的爱好，陪伴女儿的时间太少了。
时光是匆匆的，如白驹过隙。前几年还在地上爬行的女儿，如今已显得很有思想了。或许在不经意间，女儿就会在我眼前变得婷婷玉立，不会再像今天这般纠缠着我，但到那时，我心中是否也会有女儿今天这样的失落感呢？
女儿的纠缠，让我的人生充满了温馨，为我们的家庭带来了快乐。哪怕每晚就写两个字，且听女儿的指挥好了。
──2009年5月19日于长江新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