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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2)

  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

  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

  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得遇这个活佛下降!"

  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

  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

  太公道:"有,有。"

  随即叫庄客取一支熟鹅,大碗将酒斟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

  那支熟鹅也吃了。

  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

  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

  智深道:"引小僧新妇房里去。"

  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

  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

  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

  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

  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飞奔庄上来。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罗头上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照着马上那个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

  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

  众庄客都跪着。

  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

  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

  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

  刘太公把了下马杯。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

  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

  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

  大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

  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

  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

  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

  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

  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洞洞地。

  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角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挣扎。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

  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

  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

  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

  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拴棒,打将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起来。

  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刘太公只管叫苦。

  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析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鞭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

  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

  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刘太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去!"

  把马打上两柳条,不喇喇地驮了大王山上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师父!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

  鲁智深说道:"休怪无礼。且取衣服和直裰来,酒家穿了说话。"

  庄家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

  太公道:"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去报山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

  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洒家也不怕他。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庄客们那里提得动。

  智深接过手里,一似捻草一般使起来。

  太公道:"师父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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