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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彪大破青云兵 陈希真夜奔猿臂寨(2)


  当时天彪直追过卧牛庄方回,斩获无数,夺了许多器械马匹,大获全胜。原来天彪自初八日中午得了孔厚的飞报,与希真商量。料道贼兵必从鳌背疃来,堵截神峰山口。那鳌背疃虽是条正路,却两边树木丛深,百草丰茂。天彪即火速传令,就叫那山口营汛里五十名官兵,先去就彼放火,烧断贼兵进路。狄雷等领兵杀到鳌背疃,吃大火阻住,只得绕道由皂荚岭进来。比及赶到山口,天彪已领大队兵马渡过神峰山了。谢德问云天彪道:恩相在先何不就在皂荚岭埋伏,截杀狄雷,岂不大妙?天彪道:“你那晓得兵贵养气,不在遇敌便斗。若先与狄雷厮杀,把人马都用乏了,怎好救此地?只图赢狄雷,却弃了沂州府,岂不是贪小失大,正中吴用的计。”谢德拜服道:“恩相神算,真不可及。”这一场胜仗,幸亏得孔厚先捉住了白胜,断了内线,城中先有准备;又亏云天彪救兵来得早,虽失了几个村庄,却不吃贼兵全得了便宜去,皆二人之功也。


  且说贼兵败回青云山,宋江正差时迁来探听消息,吴用大惊。查点人马,坏了孔亮、杨春二位头领,伤了张清、周通二位头领,失陷了白胜一位头领,李逵被火烧去髭须,风沙眯了两眼,先已救回山寨,其余马步头目军兵折了五千余人,此外中箭着枪受伤者无数,虽打破地处村庄,得了许多钱粮油水,金银子女,却是功不补患,吴用大怒道:“吾自用兵以来,未尝遭此大败。今误了众位兄弟,皆我之罪。”一面差戴宗、时迁先回梁山报信,“我随后就回,誓必兴兵灭了沂州府、景阳镇,以报此恨。”便问狄雷道:“白胜兄弟失陷在城内,怎生去救得他出?”狄雷道:“闻得那东城防御阮其祥,这人最贪财,高封最听信他。小弟差人去他那里,多费些金银,通了关节,先留了白胜的性命,再去劫牢救他。”吴用道:“正合吾意。我恐沂州城内经此一番,加紧防备,倘劫牢不便,不如诱他解上济南,就半路上救他也妙。须要机密小心。”便留周通、张清在青云山养病,李逵两眼已好,同了吴用回梁山。


  却说戴宗、时迁回梁山报与宋江,宋江大怒,便要尽起山寨兵前往报仇。戴宗道:“军师就回,待他来商量。”不日,吴用同众好汉一齐回山,宋江便议起兵。吴用道:“要报此仇,非大队兵马,必不济事。云天彪那厮极会用兵,更兼高封有妖法,须得公孙先生一行。只是这一番厮杀,若非旷日持久,不能成功。东京一路,虽不必忧,也防赵头儿另委别个,可叫梁世杰夫妻再写信去,托他丈人周旋。别的都不害事,我只恐大队兵马一出,运粮之路甚是不便,兖州府飞虎寨的兵马虽不敢十分猖獗,他若来劫我粮草,阻我归路,这个伎俩却能。那时瞻前顾后,却甚费力。那飞虎寨总管真茂,虽也有些武艺兵法,却为人狐疑不决;那兖州知府,更不在话下。小生之意,不如先去打破了兖州、飞虎寨两处,一者绝了后患,二者也好取那里钱粮使用。那时长驱大进,直捣沂州,还怕什么!猿臂赛仍不归顺,便一总剿灭了他。”宋江道:“此计最妙。”当日便点李应、杜兴、孙立、孙新、顾大嫂、乐和、邹渊、邹闰、解珍、解宝、时迁,共十一位头领,带领马步军三万,吴学究为军师,——倘若得了两处,便分派十一位头领镇守。——克日兴兵。又差杨雄、石秀,往青云山助狄雷,救白胜。按下慢表。


  却说那日云天彪大败贼众,掌得胜鼓收兵,会合了高封、黄魁。天彪请高封速发号令,抚救百姓,一面申报都省,并查勘被难地段人口,分别赈恤。天彪又对高封道:“李飞豹这人,才勇出众,堪以重用。屈在乡练,却是可惜。”高封道:“我早晚便保举他升授团练,调去沂州城外西安营把守。”


  天彪别了高封,领兵回景阳镇,发放三军都毕,即忙差得力。军弁去探听刘广家口人等的消息。正要退衙,只见辕门官禀道:“沂州有一差官,说有机密事禀见相公。”云天彪唤来,只见那人相貌清奇,吏员打扮,向天彪声喏施礼。天彪一看,在刘广庄上也曾会过,认得是沂州的当案孔目孔厚。天彪大喜,忙下座答揖,让到客厅相见。天彪道:“先生何事到此?沂州保全,幸仗先生之力。”孔厚道:“小吏有机密事禀报。”天彪道:“左右皆吾心腹,但说不妨。”孔厚道:“阮其祥那厮,苦死要与令亲刘防御作对,昨日在乱军中撞着刘大公子背负着祖母逃难,他竟把作贼人擒捉。刘大公子寡不敌众,连刘母都遭那厮擒去,却特地瞒着总管。阮其祥又买通白胜,诬扳刘防御父子作梁山内线,拷逼刘防御的财帛。大公子不招,已吃了刑法,连刘母也下在班馆。今日又接着高太尉文书,说东京捉着了陈希真家内王苍头,从张百户处追出刘防御的回书,已知陈希真藏匿在刘广家。提出刘公子未审问,公子抵死不肯承认。高封将刘母请入后堂,甜言哄骗,刘母却被他赚出来。现在严拿刘广、陈希真,那刘母并大公子眼见难活。小吏官微职小,拗不过,因想总管相公是他至亲,特地偷身来此商量,怎生救得。”天彪听罢大惊,想了半晌,说道:“我无别法,只有去向高封处替他二人分剖。但他二人此时不知在何处。多感先生大德,请先回府,下官即来也。舍亲在狱,山高水低,还望足下照看。”


  天彪送礼厚去了,独坐书斋,半晌没摆布处。正待唤从人备马上府,忽报刘二公子到,求见。天彪大喜,忙接进来。刘麟拜见毕,诉说:“全家避难在龙门厂雷祖庙内,家祖母并家兄都失散了,本要去投孔厚,因小妹慧娘说城中杀气甚盛,为此不敢去。家父说只好聒噪太亲翁,来此暂住几日,再购房产。”天彪道:“贤任只知其一,现在宅上另有一起奇祸,孔厚才去……”便把上项事说了一遍。刘麟大惊,几乎跌倒,便道:“太亲翁可好相救?”天彪道:“事不宜迟,你速去请你爹爹一干人,先来我处躲避。便避不得,也送到我父亲处。令祖母、令兄,我再设法去救、我弃了官也不打紧,好歹要与高封剖个曲直。你快去,我便上沂州府也。”刘麟忙出街上马,飞奔回龙门厂去了。这里天彪带了三五十个亲随,都是关西大汉,各跨口腰刀,飞奔沂州。


  却说刘麟一口气到了雷祖庙,报知此事。众人一齐大惊,刘广叫苦道:“这却怎好?既蒙云亲家高谊,不如就去。他与高封同僚,或说得下。”希真道:“断乎去不得!去了不但自己无益,反害了云亲家。若到云太公处,千里迢迢,带着老小逃难,更不稳便。高封那厮怎肯听人情,云亲家不去说还好;今已去说,云亲家为人心肠耿直,性如烈火,素来又看不得高封,不来头与高封闹起来,这祸愈速。我想这事,皆是我来害你,怎敢不生条计救太亲母、贤甥还你。”刘广道:“姨丈怎说这话,你只要有妙策救得我的娘,要我怎地,我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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