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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2)


  本书以清同治己巳年(1869年)湖北崇文书局重雕剡川姚氏本《战国策》为底本(简称姚本),以为有误衍讹脱或重要异文者,则校以四部备要据士礼居黄氏覆剡川姚氏本校刊本(简称备要本)、四部丛刊影印元至正(1341年-1370年)年间刊刻的鲍注吴校本(简称从刊本)、明万历己未年(1619年)闵齐伋裁注本(简称闵本)、李锡龄校订惜阴轩从书鲍注吴校本(简称李本)、畿辅丛书校刻姚宏本(简称畿辅本)、黄丕烈《战国策》札记(黄氏所说“今本”即干鬯《战国策》注所说“卢刻本”,亦即“雅雨堂刻本”)及上海古籍出版社《战国策》。并搜集各书引文以资校雠,如《史记》、《史记·集解》、《史记·索隐》、《史记·正义》、《艺文类聚》、《北堂书钞》、《文选·李注》、《初学记》、《后汉书·李注》、《长短经》、《太平御览》、《事类赋》、《类说》、《锦绣万花谷》等,其它如《韩非子》、《新序》、《说苑》、《韩诗外传》等书与《战国策》有关之文皆以为校勘的重要资料。
  改字、加字以[]表示;删字、误字以小字并加()表示。除解释字、词外,有的句子作必要地串解。
  原书每章无标题,今取每章首句为标题。
  北京图书馆赵其康同志为我借来上海图书馆于鬯的《战国策》注手稿,又为我把手稿照了相,底片借给我;我院阎崇璩、刘宗群和程金造三位同志一直支持和帮助我的工作,借给我不易借到的参考书,帮助我解决一些疑难问题;还有在其他方面帮助我的同志,我都向他们表示谢意。
  我注释《战国策》主要是为了学习,同时也希望能有一部比较容易阅读的《战国策》,所以就试着去做。从1964年开始至今已阅十八个春秋,三易其稿,几经修改,才成这个样子,直到最近清钞定稿还不断修改。我的学识浅漏,见识贫乏,注释中的错误在所难免。衷心希望读者不吝赐教。

                                           何建章
                            一九八二年六月、于北京外语学院汉语组

  【注】

  《史记》采《战国策》文共一百处;还有三十处泷川资言考证以为“采《战国策》”,然未必。《史记·裴骃集解》引《战国策》文共十条(与策全同者二条,一字之差者三条,稍异者-条,可订正策文者四条)。《史记·司马贞索隐》引《战国策》文共七十六条(全同者三十九条,系节引基本同者十四条,可以订正策文者十一条,疑引文有误者七条,不同者五条)。《史记》张守节引《战国策》文共十条(全同者四条,可以订正策文者二条,不同者三条,引文误者一条)。《史记》有而今本《战国策》无者共八条(《索隐》见二条,唐时未脱;泷川资言疑二条;尚疑四条)。《史记》注引《战国策》文而今本《战国策》无者共五条(《集解》引徐广所见一条,则东晋末尚未脱;《索隐》引三条;《正义》引一条)。《史记》注引高注而今本《战国策》无者共九条(索隐引八条,正义引一条)。《史记·索隐》引高注,今本《战国策》稍异者七条。
  《文选·李注》引《战国策》文共一百四十二条(复引者二十三条),其中今本《战国策》无者四条。《文选·李注》引高注今本《战国策》无者七条。
  《艺文类聚》引《战国策》文共六十一条,其中今本《战国策》元者一条。
  《初学记》引《战国策》文共二十一条。
  《后汉书·李注》引《战国策》文共二十条,其中今本《战国策》无者一条。
  《太平御览》引《战国策》文共二百零九条,其中今本《战国策》无者三十三条(言楚、汉时事者四条,明言韩非说难者两条)。
  据以上材料可以认为:
  (1)《战国策》本有楚、汉时事(见刘向《战国策》书录),《太平御览》引可证,今本脱。
  (2)晋、唐、宋、元各时代流传的《战国策》内容不同,逐渐误脱,高注亦逐渐误脱。
  (3)今本《战国策》非刘向所编原本。
 

[NextPage卷一  东周策]

卷一  东周策

  周考王(前440年~前426年)封其弟揭于王城(今河南省洛阳市西)是为河南桓公,桓公之孙惠公又自封其少子班于巩(今河南省巩县),因在王城之东,号东周。而河南惠公本在王城,号西周。当时周王仍都于成周(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北)。《战国策》所谓周王者,都成周之王。周显王(前368年~前321年)二年赵与韩分周为二,即王城之西周、巩之东周,亦即战国策所谓西周君及东周君。而显王抱空名,尚在成周,直至周赧王,为秦始皇所灭。
  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一:“周室衰弱,所有者,河南(王城)、洛阳(下都)、榖城(今河南府城西北十八里有故榖城)、平阴(故城在孟津县东)、偃师、巩、缑氏(故城在今偃师县南二十里)七城而已。河南、缑氏、榖城三邑属西周,洛阳、平阴、偃师、巩四邑属东周。”
  《东周策》鲍本列为卷二,而将《西周策》列为卷一。

  一 秦兴师临周求九鼎章

  秦临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颜率,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借救于齐。”
  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夫秦之为无道也,欲兴兵临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尽)[画]计,与秦,不若归之太国。夫存危国,美名也;得九鼎,厚(宝)[实]也。愿大王图之。”齐王大悦,发师五万人,使陈臣思将以救周,而秦兵罢。
  齐将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颜率曰:“大王勿悠,臣请东解之。”
  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周赖大国之义,得君臣父子相保也,愿献九鼎,不识大国何塗之从而致之齐?”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梁。”颜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晖台之下,少海之上,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楚。”对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于叶庭之中,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终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颜率曰:“弊邑固窃为大王患之。夫鼎者,非效醯壶酱甀耳,可怀挟挈以至齐者;非效鸟集乌飞,兔兴马逝,漓然止于齐者。昔周之伐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万人輓之,九九八十一万人,士卒师徒器械被具,所以备者称此。今大王纵有其人,何途之从而出?,臣窃为大王私忧之。”齐王曰:“子之数来者,犹无与耳。”颜率曰:“不敢欺大国,疾定所从出,弊邑迁鼎以待命。”齐王乃止。

  二 秦攻宜阳章

  秦攻宜阳,周君谓赵累曰:“子以为何如?”对曰:“宜阳必拔也。”君曰:“宜阳城方八里,材士十万,粟支数年,公仲之军二十万,景翠以楚之众,临山而救之,秦必无功。”对曰:“甘茂,羁旅也,攻宜阳而有功,则周公旦也;无功,则削迹于秦。秦王不听群臣父兄之义而攻宜阳。宜阳不拔,秦王耻之。臣故曰拔。”君曰:“子为寡人谋,且奈何?”对曰:“君谓景翠曰:‘公爵为执圭,官为柱国,战而胜,则无加焉矣;不胜则死。不如背秦援宜阳。公进兵,秦恐公之乘其弊也,必易爆不事公;公中慕公之为己乘秦也,亦必尽其宝。’”
  秦拔宜阳,景翠果进兵。秦惧,遽效煮枣,韩氏果亦效重宝。景翠得城于秦,受宝于韩,而德东周。

  三 东周与西周战章

  东周与西周战,韩救西周。为东周谓韩王曰:“西周者,故天子之国也,多名器重宝,案兵而勿出,可以德东周,西周之宝可尽矣。”

  四 东周与西周争章

  东周与西周争,西周欲和于楚、韩。齐明谓东周君曰:“臣恐西周之与楚、韩宝,令之为己求地于东周也。不若谓楚、韩曰,西周之欲入宝,持二端。今东周之兵不急西周,西周之宝不入楚、韩。楚韩、欲得宝,即且趣我攻西周。西周宝出,是我为楚、韩取宝以德之也,西周弱矣。”

  五 东周欲为稻章

  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东周患之。苏子谓东周君曰:“臣请使西周下水可乎?”
  乃往见西周之君曰:“君之谋过矣!今不下水,所以富东周也。今其民皆种麦,无他种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为下水,以病其所种。下水,东周必复种稻,种稻而复夺之。若是,则东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而受命于君矣。”西周君曰:“善。”遂下水。苏子亦得两国之金也。

  六 昭(献)[]在阳翟章

  昭(献)[]在阳翟,周君将令相国往,相国将不欲。苏厉为之谓周君曰:“楚王与魏王遇月,主君令陈封之楚,令向公之魏。楚、韩之遇也,主君令许公之楚,令向公之韩。今昭(献)[]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国往;若其王在阳翟,主君将令谁往?”周君曰:“善。”乃止其行。

  七 秦假道于周以伐韩章

  秦假道于周以伐韩,周恐假之而恶于韩,不假而恶于秦。史黡谓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敢绝塞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重使使之楚,秦必疑,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王曰:‘韩强与周地,将以疑周于秦,寡人不敢弗受。’秦必无辞而令周弗受,是得地于韩而听于秦也。”

  八 楚攻雍氏章

  楚攻雍氏,周粻秦、敢,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
  为周谓楚王曰:“以王之强而怒周,周恐,必以国合于所与粟之国,则是劲王之敌也。故王不若速解周恐,彼前得罪而后得解,必厚事王矣。”

  九 (周(最)[冣])[祝弗]谓(石)[吕]礼章

  (周(最)[冣])[祝弗]谓(石)[吕]礼曰:“子何不以秦攻齐?臣请令齐相者,子以齐事秦,必无处矣。子因令周(最)[冣]居魏以共之,是天下制于子也。子东重于齐,西贵于秦,秦、齐合,则子常重矣。”

  十 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章

  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前相工师藉恐客之伤已也,因令人谓周君曰:“客者,辩士也,然而所以不可者,好毁人。”

  十一 周文君免士工师藉章

  周文君免士工师藉,相吕仓,国人不说也。君有闵闵之心。
  谓周文君曰:“国必有诽、誉,忠臣令诽在已,誉在上。宋君夺民时以为台,而民非之;(无忠臣以掩盖之也。)子罕释相为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齐桓公宫中七市,内闾七百,国人非之。管仲故为三归之家,以掩桓公非,自伤于民也?《春秋》记臣弑君者以百数,皆大臣见誉者也。故大臣得誉,非国家之美也。故‘众庶成强,增积成山’。”周君遂不免。

  十二 温人之周章

  温人之周,周不纳。[问曰:]“客(即)[耶?]”对曰:“主人也。”问其巷而不知也,吏因囚之。
  君使人问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谓非客,何也?”对曰:“臣少而诵《诗》,《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周君天下,则我天子之臣,而又为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

  十三 或为周(最)[冣]谓金投章

  或为周(最)[冣]谓金投曰:“秦以周(最)[冣]之齐疑天下,而又知赵之难(子)[予]齐人战,恐齐、(韩)[赵]之合,必先合于(秦)[齐]。秦、齐合,则公之国虚矣。公不若救齐,因佐秦而伐韩、魏,上党、长子,赵之有。公东收宝于(秦)[齐],南取地于韩、魏,因以(因)[困]徐为之东,则有合矣。”

  十四 周(最)[冣]谓金投章

  周(最)[冣]谓金投曰:“公负(令)[全]秦与强齐战。战胜,秦且收齐而封之,使无多割,而听天下之战;不胜,国大伤,不得不听秦。秦尽韩、魏之上党太原,西止秦之有已。秦地,天下之半也,制齐、楚、三晋之命,复国且身危,是何计之道也。”

  十五 (石)[右]行秦谓大梁造章

  (石)[右]行秦谓大梁造曰:“欲决霸王之名,不如备两周辩知之士。”谓周君曰:“君不如令辩知之士为君争于秦。”

  十六 谓薛公曰章

  谓薛公曰:“周(最)[冣]于齐(王)[厚]也而逐之,听祝弗,相吕礼者,欲取秦。秦、齐合,弗与礼重矣。有周齐,秦必轻君。君弗如急北兵趋赵以秦、魏,收周(最)[冣]以为后行,且反齐王之信,又禁天下之率。齐无秦,天下果,弗必走,齐王谁与为其国?”

  十七 齐听祝弗外周(最)[冣]章

  齐听祝弗外周(最)[冣]。谓齐王曰:“逐周(最)[冣]、听祝弗、相吕礼者,欲深取秦也。秦得天下,则伐齐深矣。(夫)[秦、]齐合,则赵恐伐,故急兵以示秦。秦以赵攻,与之齐伐赵,其实同理,必不处矣。故用祝弗,即天下之理也。”

  十八 苏厉为周(最)[冣]谓苏秦章

  苏厉为周(最)[冣]谓苏秦曰:“君不如令王曰(最)[冣]以地合于魏,赵故必(怒)[恐],合于齐,是君以(合)[全]齐与强楚。吏产(子)[于]君,若欲因(最)[冣]之事,则合(合)[全]者,君也;割地者,(最)[冣]也。”

  十九 谓周(最)[冣]曰仇赫之相宋章

  谓周(最)[冣]曰:“仇赫之相宋,将以观秦之应赵、宋,败三国。三国不败,将’兴赵、宋合于东方,以孤秦。亦将观韩、魏之于齐也。不固,则将与宋败三国,则卖赵、宋于三国。公何不令人谓韩、魏之王曰:‘欲秦、赵之相卖乎?何不合周(最)[冣]兼相,视之不可离,则秦、赵必相卖以合于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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