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的马灯[外三章](2)
时间:2023-07-15 作者:张晓润 点击:次
有什么东西一定是拍打到了我们的身体,于是,我隐约碰触到一双隐形的翅膀。 这翅膀,注定在此刻的时间里,成为崭新的招领和启事。 于是赏雪,不借用语言。 如果雾凇是一种障碍,就把这障碍当作忽隐忽现的美,贯彻和执行在眼前吧。于是赏雪,不借用色泽。 如果脚印是一列火车,就把这火车当作或深或浅的梦,咯吱和哐当到远方吧。 天空是纸,雪在纸上凋谢。 我喜欢雪是寂静的,几乎其他的人也是。 仿佛带着热气的嘴巴,一张开,那些晶状的颗粒就不存在。 我想拥抱雪花,几乎爱雪的人都是。 但身子过于轻巧的事物,我们得用高级的思想驾驭和控制。 我是多么的懒惰和臃肿啊,常常拒绝用带刺的扫帚,去碰撞平展如纸的院落。 多么愿意想象,想象院落里垂立的梯子,一把和另一把,错落胜如屋内的男女。 它们在大雪倾城的时日,他们在大雪围炉的光景,共同放下逼仄的烟火,同时用第二种眼光,巧看另一种盐,铺满人世的灶台。 雪葵,雪葵 我和你,端坐在这人世的洁白上,盛如雪葵。 这洁白的人世多么短暂、危险和忧伤。 我们既渴望阳光涌入潮湿的内心,又惧怕薄如蝉翼的心壁被厮磨、风化和过于用力地碰撞。 我们是渴望云朵飞过眼睛的孩童,那么愿意把雪原当作翻涌的浪涛,那么渴望将树枝做成永久的桨橹。 下雪了,我们和这多疑的世界只存在一米的光波和距离。 起风了,我们从洁白中赶来,又将在洁白中抽身。 相对于时间的长河,我们只有短暂的依偎和相守,只有紧缩的风光和地理。 但我们不曾后悔,来过,恰似明镜的湖底投下幽兰的波心。 我们在这短暂的尘世,也许还来不及做一场更明媚的夫妻。 也许,我们有的,只是上个人世又兜回今生的苦难。 但苦难又有什么不好,过于苛刻的手术刀,总会在奇绝处,给我们这尘世的顽疾,做恰当的手术。 感谢时间的玫瑰,指引我们在洁白的大地上相遇。 这银的河山,让我们抵命相交,成为至亲的伴侣和故人。 我们是多么渴望安宁的人啊,甚至惧怕阳光的妄想,灼伤和挫败冷月的沉静。 如果爱,就承担并叫嚣。 如果爱,就沉默和沉痛。 让阳光猛烈,让彼此回到彼此,让水回到水,回到永恒的空气。 那时,让你我成为这个世界最绝望的哑巴和瞎子,而只是用短暂的光阴,锻打久长的寸铁。 或者彼此消长,转身成为他年的菊与菊谱,成为与雪无关的另一番景致与重逢。 更或,成为耳鬓厮磨最美的雪葵,与一场大雪舍命关联。 (原载《诗潮》2016年7月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