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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的眼泪(第十五章)(5)



    他转向我,满眼哀求。“它在哪里?你看到了吗?”

    “没有,走吧,华特。我们得回车上了。”

    “不行。我不能抛下它,我办不到。”他茫无表情。

    火车开始喀啦喀啦驶动,动力增加。

    我向后瞄。当地人带着来福枪、棒球棒、木棍,正向前涌过来。我转回头看火车,时间长到可以估量速度,然后数数,并且祈祷自己没弄错:一、二、三、四。

    我把华特像一袋面粉似的兜起来扔进车厢。车厢内传来碰撞声。他落地时叫了一声。我窜到火车边,抓住门边的铁杆,让火车拉着我跑了三大步,然后借力使力翻进车厢。

    我的脸掠过地面。当我意识到自己平安无事,便寻找华特的身影,以防他揍我。

    他缩在角落哭。

    华特痛不欲生,窝在角落,任我独力拉开衣箱,带出老骆。我勉强为他刮了胡子,平常都是三人合作完成这桩差事的。接着我把他拖到马匹前面的地方。

    “哎哟,好啦,华特。”老骆说。我的手插在他胳肢窝,巍巍颤颤地要把他的光屁股放到一只桶子上。华特称呼那只桶子蜜蜂桶。“你已经尽力了。”他回头看我说,“嘿,把我放低一点行不行?别让我摇来摇去吹凉风。”

    我移脚把腿张得更开,试图一边放低老骆,一边维持不让他上半身歪倒。华特的身高用来扶住老骆下半身正好,平常都是他负责下半身,我管上半身。

    “华特,来帮我一下。”一阵痉挛扫过我的背。

    “闭嘴。”他说。

    老骆又往后看,这回眉毛扬起来了。

    “不打紧的。”我说。

    “什么不打紧,才怪。”华特从角落咆哮。“一切都完了!昆妮是我仅有的一切,你懂不懂?”他的音量陡降成低喃,“它是我仅有的。”

    老骆向我挥手,示意他完事了。我拖着他移开半公尺,让他侧卧躺下。

    “喂,不会吧。”老骆让我为他擦拭干净。“像你这样的年轻小伙子,一定还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惦念你。”

    “你有所不知。”

    “你在家乡没有母亲?”老骆说,不放弃。

    “只有一个百无一用的母亲。”

    “别讲这种话。”老骆说。

    “为什么不行?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把我卖来这里。”他怒目相视。“别摆出可怜我的表情。”他恶声恶气。“反正她老奸巨滑,谁需要她啊。”

    “你说卖掉是什么意思?”老骆说。

    “那个啊,我这副德性不是做庄稼汉的料吧?你没别烦我了行不行?”他翻身背对我们。

    我为老骆系好裤子,手插入他腋下,将他拉回房间。他的腿在后面拖着,脚跟刮过地面。

    “乖乖,竟然有这种事?”他说。我将他弄上便床。

    “要吃东西吗?”我试图改变话题。

    “不用了,还不想吃。能来点威士忌吗就太好了。”他悲伤地摇头,“从来没听说过心肠这么狠的女人。”

    “喂,我听得到你的话哦。再说,老家伙,你没资格说三道四,你上回见你儿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华特咆哮。

    老骆没了血色。

    “咦?答不出来,对吧?”华特继续在外面说,“你的作为跟我妈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差别可大了。你又知道我做过什么了?”老骆大叫。

    “有一晚你喝醉酒,曾经提过你儿子的事。”我静静地说。

    老骆注视我片刻,面孔扭曲起来。他抬起移至无力的手遮住前额,别开他的脸。“要命,要命,我压根不知道你们知道,你该告诉我的。”

    “我以为你记得。再说,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你去流浪。”

    “‘他只说’?”老骆的头霍地转向我,“‘他只说’?什么意思?你跟他讲过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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