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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人(第十七节)(7)



    艾刚率先走上前和洁握手。

    “嗨,医生,我叫艾刚.马卡特。”

    他之所以没有说初次见面,是因为我在事先已经一再交待过他了。

    “我叫御手洗洁。”洁愉快地说,还表示等我们很久了。

    然后他以匆促的口吻继续这样说:“如你所见,我是从日本来的。日本是个科学相当先进的国家,但是在二次大战的时候做了很多残暴的是,带给很多亚洲人民伤害和恐惧。就像纳粹一样,真的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我国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

    “那张画吗?那是康定斯基画的,不是毕卡索。画的是日本的稻草人,是九十度横放的,那就是抽象艺术的开端,就像罗姆人在罗马尼亚接触到小提琴后,完全改变了中世纪音乐一样。还有,我一点也不想对你做胰岛素休克疗法或其他野蛮的治疗,所以请你尽量放轻松。”

    他突然这么长舌的原因,我完全能够了解,但是艾刚和院长大概不知道吧。对他们两个而言,今天都是第一次和洁见面。

    “那么,我的大脑已经相当严重了,对不对?根本无法治疗了……”艾刚悲伤的说。

    这句话我已经听他说过好几次了,我发现他脑子里好象有事先准备好的数套说辞。他会从中挑选,经过排列组合后再说出来。因为在和洁见面的场面,不管试几次,艾刚绝对提不出新的说法。

    “你觉得有必要治疗吗?”洁又再度妥协,好像在念剧本里自己的台词。

    “啊,不。我每天这样就很满足了。三餐都很美味,日子也过得很快乐。我也喜欢像这样和别人见面、聊天、当然,我也常常失败,但有的人愿意原谅我,所以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只不过……”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只不过什么?”洁问。

    艾刚沉默不语。我也在旁边思考让他沉默的理由,但是想不出来。

    “医生,你刚刚拉的小提琴?”艾刚问。

    “你问我刚刚辣的很差的曲子吗?那是<流浪者之歌>……”

    “咦?原来那是<流浪者之歌>啊!”

    因为我不自觉的叫了出来,让洁不知道该如何答腔,他大概觉得很受伤吧。

    “算是啦,也许你们听不出来,据说这首曲子是萨拉沙泰在匈牙利听到罗姆人即兴演奏后,深受感动,以他听到的旋律为基础创作出来的作品。就这样,弦乐史上最伟大的作品诞生了,这是东方和西方冲突下的结晶。”

    “东方和西方的冲突?”

    “对。只有西洋乐谱理论的话,绝对无法创作出那样的曲子。只有没有乐谱和理论的罗姆乐师们的创作,那些也只会是消失在空中的急性曲调。这首曲子正因为结合了两个条件,这个旋律才流传百世。你在想什么吗,马卡特先生……”

    “不,小提琴的声音……还有你刚刚说东方和西方冲突这句话……我说不上来,但很吸引我,却又让我脑子一片混乱。”

    “没错,发生在菲律宾的弗兰哥.塞拉诺.螺丝事件也是这样。从各方面看来,这案子是个东西方结合的产物,也是东西方冲突;只有西方的话,则不会发生。”

    “海利西告诉我,我该回去的地方已经找到了,对吗?如果是的话……”

    “请在等一下。要为回去着准备。”洁说。

    艾刚露出不安的眼神。

    “洁,罗姆人是什么人?”我问。

    “他们以前被称为吉普赛人,据说在全世界有一千万人。印度西北方听说是他们的故乡。大约一千年前,因为异族入侵,被迫离开故乡,成为流浪民族。欧洲大部分的国家,境内都有一万多个罗姆人,瑞典也有很多。罗姆人数量少于一万的,大概只有挪威、芬兰、立陶宛、爱沙尼亚而已。罗姆这个字,在他们的语言里就是‘人’的意思。”

    “你懂得真多。”

    “嗯,因为我有个朋友就是。”

    “所以,现在不再使用吉普赛这个字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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