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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穿越石海的一颗粒子(2)



    僰人,一个消逝的民族。都城就在九丝城。九丝城,一个无限诗意的地方,一如鲜花属于大地,帆船属于江海,丝绸属于九丝城。

    丝绸云海,山灵水秀,西周流淌,高山流水,文王分封,出自于戎,分化于僰,系出名门。

    雄踞于西南,富饶而矫健,怎不一览众山小?怎不横刀向天?

    我路过历史的断层,像石页中的三叶虫在思考何谓“僰”。

    沉思一旦陷落,唯一的觉醒就是突围。落日余晖中的九丝城,古庙、残碑、杂树、云雾,忽明忽暗,忽喜忽悲,似乎有千军万马隐隐地埋伏,似乎有信使在山涧日夜兼程,似乎有飞沙走石在头顶,似乎有一个又一个的密谋。

    当所有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辉时,历史擅长上演同样的故事,同样的辉煌,同样的沦陷,同样的结局。

    罢了,周文王的分封、皇脉的流亡者还是隐秘的族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生不息。

    凋零是必然的,如同皱纹填满砒霜,如同花瓣离开花蕊。

    六

    当夕阳的余晖温暖地洒在这片阴暗的悬崖上时,几十具悬棺上下错落停靠在悬崖,把悬崖当作灵魂的港湾,难道不是世界上最风平浪静的地方?

    朽色的悬棺在夕阳下仿佛有了生命的血色,棺盖在渐渐开启,灵魂在冉冉起舞,像一场神秘的复活仪式。

    在夕阳中醒来,在朝阳中睡去,一个世界总是另一个世界的倒影,一个人总是另一个人的倒影,一颗心总是另一颗心的倒影。

    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把自己停靠在悬崖的港湾,不是躲避,不是乞求,不是平衡,而是安详!

    夕阳的余晖在渐渐移动,像古典吉他《阿尔汗布拉宫的回忆》的意境,夕阳在悬棺上的轻轻覆盖犹如吉他的轮指细密而清晰,像花雨,像哭诉,像回忆,又像抚慰。

    每一个痛楚的音符如纤纤手指抚过悬棺,我只能想象悬棺里睡着的都是僰人的英雄,只有英雄才配魂归悬崖。

    余晖在一点点离去,离去的钟声已经响起,这是悬棺的回忆,这是九丝城的回忆,这是僰人的回忆,这是一个旅人的油画。

    我仰头,不是我高傲,而是不让你看见我流泪的脸!

    我低头,不是我忏悔,而是不让你感觉我凋零的心!

    (原载《散文诗》2016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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