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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的阴谋(第二十四章)(3)



  上个星期二,也就是4月18日,爸爸开始虚弱了。就在午夜前,他心脏痛得厉害,吵醒了妈妈。她迅速从她卧室跑过来,又赶快去取戊基药品,但慌乱之中脑子一片混乱,于是叉打电话给我。要我过来帮忙。而等到我们找到一些他自已有所研究的药品并再回到房间时,他已经倒在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了。妈妈嚎啕大哭,引来了仆人。我们设法让他吞下了一些胶囊,咽下一点白兰地酒,但很多都溢了出来,顺着他的胡须流到了他的睡衣上。但他苏醒过来了,眼睛突然睁开,还往盆里呕吐。但他因为颤抖得厉害,不能说话。然后,这个一贯的无神论者做了一件让我永远也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把妈妈拉到身旁,在她耳边急切地呻吟道:去请个牧师。她跳了起来,欣然表示同意。然而爸爸的清求实际上不过是个没有恶意的计谋,他只是想和我单独呆一会,他有一些重要的信息只能讲给我一个人听。

  于是我的叙说还得回到以前。长期以来,甚至从孩提时开始,我和爸爸之间的关系就不融洽。这可能源自于我们的个性差异(当然深究没什么太多意义),也可能是爸爸在工作方面的一些事情。我有了自己的各种各样的事实依据,我发现了在5年的小猎犬号航海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不幸之事的线索。这里我不想一一作深入说明。只说一点就够了。那就是在你出生前不久,我有证据表明,从广度和深度上来说,他都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思想家,而应属于相当不同的道德等级。于是,在一封写自一家苏黎世诊所的信中,我清楚明白地向他提出了这一点。也就是在那个诊所,我被迫放弃了你。

  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我和父亲从来都没有讨论过这件事情,直到他死的那个晚上。当妈妈被支开,仆人被打发山了房间后,他把我拉到像刚才离他那么近的距离,声音刺耳地说,尽管他根本不是个严谨的人,也不相信神,但他确实有必要承认一个错误。他说,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能够让他解开心中的包袱,因为我是惟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这时,我的血液凝固了。他靠近我,用一种我几乎都不敢相信的力量抓住了我的睡衣边。

  你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写一部自传。我点点头。但我发现他仍然充满疑惑地抬头看着我,于是,我大声地回答道,是的,我知道。以便肯定他能听到。

  这时,他放开我,倒在枕头上,声音之中显得有些疲惫。但是,你不知道我省掉了一章,当然我还是写出来了,只是把它藏了起来以防有人看到。我想,写下来后町以让我感到轻松些,但是结果并非这样啊。

  我注视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做,然后叹了口气,指示我去取他的一些东西。而让我惊奇的是,他要我找手杖。

  我去把它取来,然后递给他时,他一把抓了过去,紧紧地握在一只手中。

  随着一声抽泣,他说,在他死后而不要在此之前。打开那个书桌底下上了锁的箱子,钥匙就在大书桌最上面的那个抽屉里。他看着我走过房间中央,打开抽屉,拿出一把保险柜的钥匙。

  而当我充满疑惑地再回到他身边时,他仍然抓着那根我很想拿走的手杖,对我说了一句我永生都不会忘记的话:在所有人当中,只有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这时,他闭上了眼睛,变得很虚弱,感觉就像身体被淘空了,面色也变得很苍白。

  一段时间后,妈妈和一个爸爸其实并不需要的牧师回来。她没有看我,但很惊奇地发现了那根手杖,还在爸爸的手中。

  我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于是离开了房间,也没再回头看一眼。

  凌晨2点,医生来了,父亲吃了他的芥子膏后,又吐了。

  我只听到他说:只要我能的,除了死,做什么都行啊!,然后他就开始吐血,肤色也变暗了,我们喂了他几勺威士忌后,他整个晚上和第二天上午都是在昏昏欲睡和疼痛的煎熬中交替度过的。

  等到下午,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发出刺耳的呼吸声,最后死于4点钟。那是1882年的4月19日下午。

  我珍视对爸爸的这份承诺,不到他死后不打开箱子也就是要到今天从威斯敏斯特教堂回来后。

  在里面,我发现了一个封好的包裹,里面装满了文件,封皮上有爸爸的手迹。那是从他过去很多年前凄过的一本书《失乐园》中引用的。我决定不打开这个包裹了,因为我知道父亲的这个秘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通过这种方式。我把他生命中缺失的这一章传给你,你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去处理它吧,我相信你会知道在以后的岁月中怎样安排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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