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的阴谋(第十三章)(2)
时间:2023-06-27 作者:约翰·丹顿 点击:次
菲茨洛伊船长可能会是帮我澄清疑惑的罗塞塔石碑,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接近他。说实话,我一想到要去见他心里就发慌。从人们在唐豪斯的闲谈中,我听说过他相当多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他大脑有问题。他还对爸爸抱有很深的敌意,斥责他试图推翻基督教世界的所有信仰。同时,他肯定也责怪自己作为轮船的统帅,不应该让他那样做。 我是直接了解到这事的,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在牛津的英国科学进步协会上,赫胥黎先生与苏比萨姆威尔伯福斯间的那场现已广为人知的冲突。当时,菲茨洛伊船长还当众出了丑。那场景在我脑海里至今还栩栩如生尽管当时我才14岁我真难相信那竟然是5年前发生的事了。拉斯舅舅把我偷偷带了进去。我躲在他的椅子后面尽量不让人注意我目睹了那整个过程。 在那个新博物馆闷热的演讲大厅里挤了大约有500人。主教从各个方面对爸爸的理论进行了攻击,然后提了一个著名的嘲讽性问题:赫胥黎先生是在他父亲那方呢还是他母亲那方与猿猴有亲缘关系?赫胥黎先生一下跳起来,他以惯有的激情为爸爸的作品辩护,并用了一句很快就传播开来的反诘的话作了一个总结:如果他必须作出选择是以猿猴为祖先还是以得到大自然的赐予、具备理性却将其理性之力用于嘲讽严肃的科学讨论的人为祖先,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猿猴。这句话造成了台下一片哄乱。人们高声欢呼和打口哨。有的把他们的程序单扔向空中。我从拉斯舅舅的椅子后面望出去。就在我们前面,一群学生嘶声反复叫道:猿猴,猿猴!不到两排远的一个孕妇站起来,突然晕倒在地板上。 这时,我看见了菲茨洛伊。他穿着一件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旧海军少将制服,看上去像《旧约》里的一个先知。他像着了魔一样走过人群,一只颤抖的手里高高挥舞着《圣经》,嘴角上还沾着一星唾沫,头发也凌乱不堪。他称爸爸是一个亵渎者。他说他后悔同意带那个人上船,并说他的忘恩负义比毒蛇的牙齿还要狠毒。他称他是魔鬼自己的花衣魔笛手,将引领轻信的人们堕入地狱,万劫不复。一度,他气急败坏地看着楼座上欢呼的人群宣布说:但这一切都是错误的那个人是个恶棍。他继续这样骂着。但我几乎都没听清楚除了他转头朝着我这边方向说的那一句。那句话是:事实就是那样的,嗯,达尔文先生?他把这句毫无意义的话重复了几遍。那怨毒单调的声音使我不寒而栗。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赫胥黎先生。他打量着整个场面,带着几分满意,像一个将军看到自己的部队击溃了敌军一样。当他看到菲茨洛伊船长时,顿时面白如蜡。他立即转身对一个年轻人小声说了些什么。那个年轻人挤过人群,走到菲茨洛伊船长面前。精疲力竭的船长这时已跌坐在座位上。年轻人一把将他扶起来,推着他走了下来,从一个侧门出去了到底是出于恼怒还是友善,我没法说。 好一段时间船长的话都在我的耳里回响:事实就是那样的,嗯,达尔文先生?他是什么意思呢?我想,那句话可能会是因伤心和痛苦而神经错乱的胡言乱语。实际上,从他那苍白的面容和狂乱的样子来看,他的确太令人同情了悲伤而不安宁。而且我得承认,他还带有威胁的味道。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非找他谈谈并找出一个原因来不可!让人迷惑不解的问题一个叠一个,我疯了似的想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1865年4月15日 我的运气真不错!这周末胡克夫妇基尤的植物学家约瑟夫和他的妻子弗朗西丝到我们家来做客。弗朗西丝也是爸爸挚爱的老师、已经离去4年的亲爱的老亨斯洛的女儿。她最聪明了,提出了一个见到菲茨洛伊船长的办法。 我们到外面花园里去散步。天气出奇的暖和。我们互相推心置腹。她告诉我说,爸爸没有参加她父亲的葬礼,让她非常不高兴。她指出,小猎犬号上的床位是通过她父亲的努力才弄到的,而且爸爸那一箱箱著名的标本也是她父亲收的。我有责任给他找托词,当然都是围绕他的身体做文章。然后我突然脱口说道,我觉得也非常奇怪,爸爸总是避免参加葬礼,连他自己父亲的葬礼也没有参加。我说那是一个极其严重的缺点。接着,我又不自觉地列出了他的其他种种缺点。能把这些向人吐露出来,让人觉得好不轻松。 我没有讲我在做的调查或者我内心深处的怀疑,而只是说我需要和菲茨洛伊船长谈谈。她说会很麻烦,因为他最近从南肯辛顿搬到伦敦以南的上诺伍德去了。她提醒说,我是肯定不会被邀请到那里去的。但接着她又有了一个主意。她确知现在在国家气象局工作的菲茨洛伊最近要与美国海军中的对应人物马修莫里会面。我的拉斯舅舅肯定能搞到他们的日程安排,并能安排一次假装偶然相遇的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