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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的阴谋(第九章)(2)



  如果赫胥黎先生没有一点轻慢就不是赫胥黎了。他对这一提法不屑一顾,一边喝咖啡一边对华莱士先生说:我要说,如果您要的就是这种强烈的反应,那么您还真找准对象了。

  这一事件在我脑中盘旋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明白,这一词语怎么会让爸爸如此紧张和恼怒?

  1865年2月8日

  今天有件事情让我想起来就害臊。下午早些时候,爸爸在他房里还没起来。华莱士先生已经告别去火车站了。赫胥黎先生和赖尔先生在爸爸书房里开会。他们有一点神秘兮兮的,似乎讨论的问题是保密的。这自然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几分钟后,我不慢不紧地走进房屋中间的大厅,在门外等着。我的直觉很快就有了回报,因为我偷听到他们热烈而令人非常感兴趣的谈话中的一些只言片语。

  赫胥黎先生有一次说实际上,他变得非常专横了。赖尔先生也赞同他的看法。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指的到底是谁有一阵子还担心说的是亲爱的爸爸直到听见赖尔先生接着说道:不该告诉他第二版时他的名字被去掉了。那明显地让他很不安,是个错误。显然,这指的是华莱士先生,因为过去我曾听说有人批评爸爸在这一版《物种起源》中没有提到他的竞争对手,并强烈要求他立即予以矫正。科学家对这类事情是非常在意的。

  赫胥黎先生说话的语气似乎非常肯定。他接着说:他是一只绕着我们鸡舍转的狐狸。他可能给我们造成无尽的麻烦,损害我们的事业。对此,赖尔先生提了一个问题: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稍稍沉默了一下,接着的回答是:我这会儿还不是太担心。他朋友不多,也不是哪个学术团体的成员我们一直很在意这一点而且他总是缺钱。那是他最大的弱点。如果我们多点心计,就可以利用他这点。

  我知道自己听到的是最为有趣的阴谋。我几乎不敢呼吸,惟恐听漏了一个字。于是我往门前靠近了一点。但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是爸爸下楼来看见了我。我赶紧开溜,虽然我敢肯定他已经看到了我没有一点女孩样子的偷听行为。一点不假,他跟着我走进客厅,抓住我的手腕,质问我在干什么。我的申辩没人会信也难怪,我本来就被抓了个正着。他突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的脸简直红透了,整个下午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虽然很难说到底是因为我的偷听行为呢还是因为与他们身份最不相宜的阴谋。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晚饭前不久,妈妈把我带到一边对我说,爸爸对我非常生气,并说要送我到伦敦的拉斯舅舅家住一段时间,好让他消消火。

  1865年2月10日

  我得说,舅舅在城里的房子是全世界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各色有趣和优雅的人物都聚集在他的餐桌旁:边沁主义者,宪章派人物以及天主教教徒,甚至还有无神论者总之,形形色色的自由思想者。葡萄酒慷慨地流溢,他们的谈话也酣畅淋漓。不像在唐豪斯,一旦讨论进入热烈状态(非常稀罕的事),爸爸就不会让我呆在客厅里。在这里,他们允许我留下来作为唇枪舌剑的见证。

  这天晚上,托马斯和简卡莱尔都来了,另外还有亨斯利和范妮韦奇伍德,以及其他三四个知名人物(其中包括说话比写的新闻报道生动有趣得多的哈丽特马蒂诺)。想想我有多惊讶,晚饭结束后居然又有一对夫妇来了,而且他们只是来喝咖啡和白兰地的。但当我被引见给玛丽安艾文思时,我感到特别窘迫。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竟与自己最崇敬的人站在一起。她是《弗洛斯河上的磨房》和《织工马南传》的作者,但她的笔名乔治爱略特把我一时弄糊涂了。让我更尴尬的是,接下来与我说话的是她的情夫乔治亨利路易斯。他很鄙视人们对他俩关系的指责。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完美的绅士。我觉得舅舅非常了不起。他竟然为这样两个敢于蔑视社会习俗的人物也敞开着大门,尤其是公开与有妇之夫同居的艾文思小姐。

  我们刚刚坐定,谈话就变得活跃起来。马蒂诺小姐一如她的写作笔锋,攻击奴隶制是最令人憎恶的制度,并说在所有民族中,美国人最是野蛮。拉斯舅舅无疑是火上浇油,因为他从未表现过对穷苦人的关心问她对戴着镣铐的人们的同情是否也推而广之到英国的劳苦大众头上。另一位先生也说,中部地区的厂矿工人所遭受的奴役与美国南方庄园的奴隶并无多大差别。

  对此,亨斯利令人非常不愉快地反对说,贫穷者的堕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基督教的问题就在于滋养了罪恶。马蒂诺小姐表示反对,并从自己的研究中引证了工厂事故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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